移宮案獲勝後,東林黨人再次掌握了政治的製高點,泰昌以來東林黨人崛起的態勢得到延續並進一步發展,在天啟初年達到如日中天的盛況。
此時國家正值多事之秋,努爾哈赤利用明朝世代更替,政局不穩的機會發起新一輪的攻勢,攻陷遼沈,進占河東,遼東形勢焦頭爛額。
麵對危局,掌握實權的東林黨人並未在挽救國家危亡上提出什麼有見解的主張,而是以“三案”為磚頭打擊政敵,致力於報仇雪恨,掀起了鬥爭的新高潮。
天啟二年(1622年)二月,東林黨人王之寀上《複仇疏》,首次將三案相提並論,翻曆史舊賬,進行政治清算。
四月,禮部尚書孫慎行追論紅丸案和移宮案,彈劾非東林黨的首輔方從哲,指責方從哲在紅丸案中庇護獻藥的李可灼,在移宮案中偏向李選侍,故意延遲移宮的時間。
天啟將此疏交由廷臣討論,此時東林黨人布列朝堂,共有一百一十多人認為方從哲有罪,隻有廖廖數人庇護方從哲,沒有加入到牆倒眾人推的行列。
然而方從哲這堵牆不是一般的結實,作為官場老油條,方從哲的哲學就是明哲保身,老方一直從事這個哲學,故名方從哲。
他做事八麵玲瓏,到處和稀泥,比泥鰍還猾,在紅丸案和移宮案中,他的表現雖然與東林黨不同步,但也沒有逆勢而上,而是處處遷就,談不上有什麼過失。
但是東林黨人認為他占據著首輔的位置,卻是個異類,存在就不合理,因此必欲除之而後快,自從泰昌以後,他就坐在了馬蜂窩上。
由於方從哲包漿比較好,天啟並沒有從他身上發現什麼瑕玼,東林黨人對他的指責都經不起推敲,盡管是千夫所指,天啟並沒有怪罪方從哲,沒有按照東林黨人的要求將方從哲罷免,僅是對李可灼和崔文昇進行了處分,東林黨人驅逐方從哲的目的沒有達到。
厚臉皮的方從哲屢劾不去,像是一個政治不倒翁,在東林黨人的包圍中,苦苦支撐著最後一個豪華的茅坑,決不讓東林黨人占著打屎放屁。
方從哲雖然安然無恙,但是“三案”的最終解釋權仍然掌握在東林黨人的手中,關於“三案”的官方結論,是依據東林黨的觀點做出的,體現在以葉向高為總裁編寫的《光宗實錄》中,形成了“關於若幹曆史問題的最終決定”。
然而這些決定並不是最終的,僅僅是一個開始。
隨著時間的流逝,敵我陣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天啟帝對東林黨的態度悄悄地發生了變化,由最初的感激逐漸變為厭惡,進而疏遠。
與此同時,最初站在李選侍一邊的魏忠賢卻投向天啟帝,獲得了天啟的信任,很快成為天啟的親信太監,天啟疏遠東林的同時,更加倚重魏忠賢,許多重要的政務,都交由魏忠賢處理,雙方之間的關係達到了“你辦事,我放心”的程度。
以楊漣、左光鬥為代表的東林黨人對於這種轉變非常不滿,而天啟對東林黨的種種表現也非常不滿,開始磨刀霍霍。雙方處於攤牌的邊緣,矛盾一觸即發。
楊漣等人對於麵臨的危險有所察覺,但卻誤判形勢,他們以為天啟仍是移宮時的那個易於操控的花季少年,沒想到僅僅幾年的時間,這隻小花貓己經成長為一個吃人的老虎,操控小花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要想操控老虎,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