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茵蹭完嘴角, 聽到他問:“你剛才想說什麼?”
剛才?
她回憶了一下, 想起剛才說到一半、被他的動作打斷的話。
“我說, 不用再來一份,我已經吃飽了。”她將話說完,然後又問他:“你呢?吃飽了嗎?”
何止是飽……
陸邵東笑答:“飽了,謝謝賞賜。”
這話說的……
淩茵也跟著抿嘴笑, 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差不多該回家了。”
“好, 我去取車。”
……
從夜市到市委家屬院, 驅車不過幾分鍾。
淩茵下車後, 告別陸邵東, 便跑上樓。
“小姐回來了。”張阿姨準備好牛奶,親切地說。
淩茵笑著點點頭,與往常一樣接過牛奶,便要回臥室, 卻聽她又說——
“其實太太很關心小姐。”
足下步子一頓, 淩茵回過頭,疑惑地看向她。
張阿姨嘴角微動,猶豫幾秒, 然後說:“小姐每天的早餐和晚餐的菜色, 都是太太親自挑選的。太太說,隻有那樣搭配,才能保證你的營養跟得上。上次你參加校慶大會的詩朗誦,從來不看電視的太太, 特意守在電視機前等直播。後來我告訴她,你在學校闌尾炎發作,她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去你們醫務室詢問,再三確認需不需要去大醫院複檢,要不要動手術。”
換一口氣,張阿姨繼續說:“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隻是有些人表達出來了,而有些人放在心裏,你不要太難過。”
淩茵默默地聽完,然後點點頭:“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語畢,回房。
張阿姨望著小姑娘單薄的背影,長長地歎一口氣。
真是作孽。昨天淩太太對淩先生說的那聲‘你女兒’,聽著真讓人傷心,仿佛淩小姐不是她女兒一樣。
可憐淩小姐還這麼小,該是傷透了心吧。
……
淩茵輕輕關上房門,將書包掛在門後,杵在門口發了會兒呆,然後盤腿坐到飄窗上。
一望無際的夜空,隻有零星幾點光。
她邊喝牛奶,邊想張阿姨的話。
——天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
是嗎?
是吧。
雖然他們從不曾像其他母女那樣親密無間過,但母親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甚至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半句重話,更別說管教了。
或許真如張阿姨所說,有的人隻是不善表達。
·
因陸邵東被關禁閉,周末的爬山計劃推遲到下周末,去書城學習的計劃也取消了。
淩茵抱著複習資料在家過了一個周末。到周一時,她早早起床,吃完早餐便好心情的飛奔出門。
一出小區便看見陸邵東等在門口。
他因被停課,連校服也省了,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連帽衛衣,胸前印一個白色骷髏頭,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一眼映入人心裏。
“早。”她小跑過去,笑著跟他打招呼。
陸邵東愉快地摸摸小姑娘的頭,語氣幹脆利落:“上車。”
“噢。”
發型都被他揉亂了……
淩茵爬上後座,抬手理理頭發,然後小心翼翼地戴好頭盔,乖乖摟住他的腰,嘴角不自覺揚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末變得格外漫長,而上學成為了每天睜眼後的最大期待。
都說高三的生活是地獄模式,她卻覺得這地獄,比人間好。
……
清晨七八點鍾的太陽將天空越染越紅,風吹過大地,拉風的機車在道路上駛得飛快,二十分鍾後,停在一中校門口。
淩茵跳下車,將頭盔還給他,問:“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周三。”
“哦。”
想不到其他話題了。
淩茵抿抿嘴:“那我進去了。”
陸邵東爽快地點點頭,爾後忽然想起一件事:“等一下。”
“嗯?”
“今天出月考成績吧。”
“嗯……”
她竟然差點把這件事忘了。
淩茵的心瞬間變得略沉重,默默歎一口氣,不知道數學能考多少分。
看出她的擔憂,陸邵東安慰道:“別太擔心,有事打電話。”
“好。”
淩茵點點頭,正要走,忽然聽到有人在身後喊——
“阿茵,早啊!”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淩茵停下腳步,側身等人追過來。
“好巧。咦?陸邵東……”
王嘉琳推著自行車,氣喘籲籲,正想說——他不是被停課了嗎?還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