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前,沒有點燈,屋內一片黑暗。
片刻之後,知離兒拿著油燈進來,“王爺為何還不歇著?”知離兒把油燈放到案幾邊,來到龍域身邊輕聲問道。
龍域歎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微弱燈光下的知離兒,慢慢說道,“本王想離開京都了,知離兒還是留在這裏吧。”
知離兒身子一振,“知離兒隨著王爺,王爺到哪裏,知離兒和裔兒就跟著王爺到哪。”冷靜之後,她說。
龍域失笑起來,“本王再好也不能給知離兒你幸福,十幾年了,難道你還沒反醒,洛齊輯是個好人,是你毀了自己的幸福毀了洛齊國。”龍域為她感到些許心痛,“現在你不能再毀了龍裔。”
知離兒一怔,不明白龍域為何說這些,難道他知道她在洛齊國的一切?“洛齊輯再好,他都不會是王爺!”垂下頭,知離兒淡然說道。
“本王不值得你愛,知離兒。”三十年了,他一直知道知離兒對他的心,可他從未提起,今日說得如此明了,就是想把一切說明白。
“王爺!”知離兒一振,沒想到直至今時今日王爺會把話說得如此明白。
“以前本王疼你寵你,那是因為你貼心乖巧,本王真地疼惜你,在本王心中,本王與你的那份主仆情誼是無人能比的。本王把你嫁給洛齊輯是因為本王覺得他真正愛你,他能給你幸福。可你卻毀了整整一個洛齊國!”龍域轉身望著窗外,心中有著蒼涼的感覺,十幾二十年來,所有的一切改變得太多,都不如他原先安排的那樣。
“知離兒知道,知離兒從來都不敢奢望些什麼,知離兒隻想留在王爺身邊就好。”知離兒說得堅定,又問道,“王爺為何想要離開京都,難道朝中又出什麼大事?”
“本王乏了,鬥了幾十年爭了幾十年,卻看著至愛的人一個個離開,這種感覺讓本王心痛。”龍域輕聲說道。
“那王爺有何打算?”知離兒問。
龍域回頭看她,淺淺一笑,“本王會找個地方隱居,但會把所有人安置妥了再走。”
“那知離兒和裔兒呢,王爺打算如何安置我們?”知離兒傷心地問,她還是希望龍域能把他們母子一起帶走。如果龍域不打算帶他們母子一起走,她會去求龍老夫人,她還有最後一張王牌那就是兒子,那個長得跟龍域極其相似的兒子,這幾年來龍老夫人都很疼洛齊龍裔,雖然龍域沒有承認,但龍老夫人早就認為洛齊龍裔是龍家子孫了。
“裔兒還小,你已經讓他受盡了他不該受的苦了,你作母親的難道就舍得他這樣受折磨嗎?你不該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讓這個無辜的孩子受累,還給他真性情和真容顏吧!”龍域勸道。
知離兒驟然揚頭,振驚得連退數步,“王爺,知離兒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她皺眉問著龍域,難道他不但知道她在洛齊國所做的一切,他還知道她對洛齊龍裔做了些什麼?他一直就知道洛齊龍裔不是他生的?那他為什麼要在洛齊國滅亡之後把他們母子留在風俊王府?
“一切本王都知道,包括陵戴龍騰居裏麵的那一夜,你和本王都害了童墨盈的一生。”龍域微眯起眼眸,感到對童墨盈無限的愧疚,“盈盈至今未出閣,他愛了本王幾十年把她一生最寶貴的東西給了本王,本王卻沒有負起這個責任!”
他一生虧欠最多的便是童家。童老將軍一生戎馬為他們父子打天下,結果他卻未登帝位,沒有給他封個一王半侯;童墨池對他忠心耿耿,守了他姐姐一生,最後卻死在他姐姐的兒子手中;還有童墨盈,就為那一夜她守了一輩子,對著邊界大漠群山思念無悔。
“王爺竟然知道這麼多為何還會留我和裔兒在身邊這麼久?”知離兒漸漸感到體力不支,撐著案幾邊,痛苦問道。
十幾年來她的確一直做著一件煎熬自己也讓兒子痛苦的事情。洛齊龍裔出生之後,她便找來了一位易容師並畫了龍域的畫像,十幾年來這位易容師一直跟在他們母子身邊,夜深人靜之時,這位易容師便在洛齊龍裔的臉上下功夫,硬生生把洛齊龍裔的容顏變得跟龍域相似。十幾年來,洛齊龍裔都忍受著非人的折磨,但在母親的威喝下,他從來都不敢反抗。
“本王並非草木塾能無情,你雖有過錯,可還是本王的愛婢。”龍域輕言。他一直希望知離兒能從現在的平淡生活中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放過那個無辜的孩子,可知離兒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