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流韶的軍帳中,鳳凝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南雍關的戰火,她一無所知。
段流韶讓婢女將鳳凝煙扶著,將一顆褐色的藥丸放進她嘴裏,再小心地灌下糖水。
苦澀的藥味在鳳凝煙的口中化開,隨即就被一勺勺溫熱的糖水衝下她的喉嚨。
藥實在太苦,她不禁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意識依然停留在昏倒之前,朦朧中看見麵前坐著一位年輕男子,盡管沒看清楚,她心中已認定是沈淩絕,喜不自勝,一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生怕他再離開似的。
“淩絕……”她澀聲呼喚。
段流韶的手被她猛然緊握,不禁一驚,臉色頓時有些緋紅。
知道聽清她喚的名字,才知道她把他當成了沈淩絕。
他尷尬地輕咳一聲:“鳳少帥,你……認錯人了。”雖如此說,卻沒有抽回手。
鳳凝煙一聽這陌生的聲音,手一鬆,倒在婢女身上。
離得遠了,才漸漸看清楚麵前的男子。
段流韶年紀看來不過二十歲,眼窩有種異族的立體感,鼻子十分秀氣,唇紅齒白,眉毛彎彎的,臉頰上的酒窩,令他靜默時也有三分笑意。
隻是身高比沈淩絕似乎矮了半頭,秀氣之餘,還有點幼稚。
鳳凝煙不認得這個人,卻認得他這身金光閃閃的鎧甲,還有不遠處兵器架上那一杆蟠龍碎月刀!
“段流韶!”
當意識到自己麵前是南疆太子,鳳凝煙渾身的血液一瞬間仿佛冰凍。
這是怎麼回事!
這裏難道是南疆軍的中軍帳嗎!
她明明昏倒在南雍關內,而且司馬獨在旁,豈會讓她被段流韶俘虜?
司馬獨和廖光文忠心耿耿,若他們連少帥都保不住,隻能說明一件事——南雍關岌岌可危!
一想到這裏,她掙紮著就要起身,可是剛吃下軟筋散的解藥,還沒有完全起效,胳膊半點力氣沒有,隻是一晃,又倒了下去。
段流韶見鳳凝煙和先前在城樓上射箭、指揮作戰時判若兩人,心中竟是說不出地憐惜她。
“鳳少帥,剛才你已經服過解藥,軍醫說隻要好好休養,多吃些飯,不過三四個時辰就能恢複體力。”
人都在敵軍的中軍帳,鳳凝煙又連殺雞的力氣都沒有,不休息,又能如何?
她心思淩亂,不禁沮喪地垂下頭。
這時,她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在肩頭,原來不知何時,發髻都被解散了。
她更是心驚:“我的銀簪呢!?”
段流韶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剛一醒來,緊張的竟是那支舊銀簪。
既不好看,也不貴重,莫非那是定情之物?
剛才他抱鳳凝煙回來時,她的發簪掉在了床邊,婢女替她解開頭發,方便她枕枕頭,銀簪便被段流韶撿了起來。
一念之差,他竟將此物收進了袖中。
此刻鳳凝煙尋找,令他一陣臉紅,才慢吞吞從袖中取出了銀簪,雙手遞給了她:“銀簪在這裏。”
他指尖緊緊接著那銀簪,一臉緊張,就像個撿到寶貝不想物歸原主的孩子。
鳳凝煙看見了銀簪,一把奪了過來,緊緊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