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太子府沛雪殿迎來了新的主人。
雖說是立側妃,比不得當初沈淩絕和鳳凝煙大婚那麼隆重,但段華音從宮裏的漪香殿出發,帶著十幾車嫁妝,敲鑼打鼓來到太子府,聲勢也足以震動京城。
等她剛剛在寢殿裏坐穩,貴妃和太後的賀禮便緊跟著送進了沛雪殿。
除此之外,段流韶所帶來的幾十名南疆女子,貴妃特地撥出二十名作為段華音的陪嫁侍女,貼身照顧段華音的飲食起居。
那沛雪殿中熱鬧非凡,禮樂之聲就連離得很遠的琳琅閣上都聽得一清二楚。
但這個時候,沈淩絕卻在心無旁騖地批閱著奏折,桌案旁,鳳凝煙研墨、奉茶,夫妻倆安安靜靜,隻有不時對視的雙眸間流露濃濃情意。
到了一更天,沈淩絕放下最後一本奏折,揉了揉鼻梁骨,才看見鳳凝煙坐在桌邊,撐著頭,困得直點頭。
他暗暗自責,忙扶住鳳凝煙:“娘子,上樓去睡吧。”
鳳凝煙這才醒過來,看看沙漏,一下站了起來:“這麼晚了!?沛雪殿那邊……”
沈淩絕知道她擔心什麼,笑道:“已派蘭珠去傳話,說不必等我。”
鳳凝煙抬眸看著夫君,心頭一熱:“你當真……”
“當真。”沒等她問出口,沈淩絕已打斷。
鳳凝煙無言地仰望著他,心中隻有說不盡的柔情和依賴,撒嬌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明天還要上早朝,是該早點睡了,相公抱我上樓吧?”
沈淩絕笑了,一把將她抱起,卻是納悶兒:“身子怎麼還是那麼輕?吃那麼多也沒有胖一點,這樣可怎麼生出大胖小子?”
鳳凝煙臉一紅,恨恨地捏了一下丈夫的臉:“口氣越發像個養豬的了!”
夫妻二人一起上樓,沈淩絕親手喂鳳凝煙喝下了安胎藥,鋪好床褥,扶著妻子上床歇息。
而沛雪殿裏,段華音頂著滿頭沉重的金飾和蓋頭,呆坐在床邊,不肯歇息,直等到婧月來報,說琳琅閣燈都熄了。
驕傲的公主終於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自己輕輕掀起蓋頭丟在床上,蓋住了滿床象征“早生貴子”的果子。
起身走到桌邊,自己將合巹酒斟滿,一杯接著一杯喝。
婧月看的心疼,在旁勸道:“公主,早點歇息吧,咱們已經進了太子府,來日方長,您何必難過。”
段華音又斟了一杯給婧月,讓她坐下陪自己喝幾杯。
婧月無奈,隻好命人端來飯菜,陪著公主用膳,畢竟,段華音也是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酒入愁腸愁更愁。
段華音沒有多好的酒量,不過四五杯就有些醉意。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將頭上的金釵步搖通通拔下,丟在地上,笑著往床邊走去,將紅蓋頭拿起來握在手中,眼中淚意朦朧。
“婧月,我並不難過,因為我早就知道他不會踏足沛雪殿,因為他早已將我忘了……”
婧月站在主子身旁,凝眉搶過那蓋頭,遠遠丟開,蹲下來握住段華音的手,道:
“還說不難過,眼淚都快留下來了。主子要強,婧月比誰都明白,但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咱們不要說。太子殿下既然接受和親,就沒有把主子晾在一旁的道理。就算到大玥皇帝、太後麵前去說,他今晚留在琳琅閣也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