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蘇聽他們這麼一說,也覺納悶:“太醫院可不是尋常民間大夫想進就能進的呀,必定也上下活動,花了不少銀子。宮外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偏把腦袋別腰帶上跑太醫院來幹嘛呢?”
有些話羽蘇是不敢說透的。
自從皇帝病重,太子監國,多少太醫告老還鄉,都是害怕萬一皇帝病入膏肓,叫他們去看診,治好了隻是一時之功,治不好就是人頭落地,甚至禍及滿門。
自古多少名醫因此喪命,眼看皇帝一日不如一日,竟還有人放著逍遙大夫不做,進宮供職於禦前,這裴祖是有多愚蠢想不開啊?
阿遙適時開口:“關於這個,我有一點猜測。”
於是所有人都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據傳聞,十三年前,裴祖隨父母逃難來京路上跟弟弟走散了,盤桓月餘也沒有找到弟弟的下落。一家人都猜測是被拐子拐走了,隻有他母親不死心。來京以後還常去道觀寺廟點燈祈福,盼著能找回他弟弟。前兩年他母親病重不治,臨終前還握著裴祖的手,叫他一定要把弟弟找回來。”
羽蘇畢竟是孩子氣重,不由心生憐憫:“你是說,裴祖鋌而走險進宮,是為了找他失散的弟弟?那他汲汲營營討好貴妃倒是可以理解了。若是貴妃出力,能讓父皇下命張榜遍尋天下,確實要比他自己找起來可靠的多。”
阿遙點了點頭:“我隻是一猜,具體如何,我會接著查的。”
鳳凝煙卻沒有什麼精神頭去憐憫他人,她滿心憂愁地望向沈淩絕:
“廢太子沈荻死後,骷髏島下那些隻知道廝殺的‘野獸’,全都在沈幽篁的控製之下。”
“盡管我們在寧南郡郊外藥廬外炸死了不少,可後來裴石率領殘餘勢力在狼牙山行刺我們,這說明沈幽篁手下必定還有殺手。”
沈淩絕點頭道:“如果說沈幽篁是假瘋,後果不堪設想,怕隻怕那二百個來曆不明的人就和他有關。而暗處我們沒有注意到的,零散混入京城的人又不知道有多少。”
此言一出,羽蘇、阿遙、蘭珠都是又驚又怕。
一想到京城中有這麼多身份不明、去路不明的人,鳳凝煙隻覺得好像是有人握著一把血淋淋的刀站在她床前一樣。
若是她隻身一人,她絲毫不懼,便是千軍萬馬,也有信心殺出一條血路來。
可是她現在有家、有丈夫、有責任,腹中還有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兒。
上輩子她癡傻,輕信花若雨和沈幽篁,沒有保住自己的皇兒,這輩子重新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就下定決心要改寫命運,絕不會讓沈淩絕和孩兒再受到任何傷害。
她眼中暗暗浮現一絲殺機,咬了咬牙,冷聲道:“要是那樣,裴祖和其他兩個太醫自然已經為沈幽篁所收買,這樣的人在後宮上躥下跳,絕不會是簡單為了找自己的弟弟。”
沈淩絕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淡淡地道:“讓阿遙先順著太醫的線索查一查,看沈幽篁到底是不是裝病再說。”
阿遙對兩人的親昵視若無睹問:“那如果真的是裝病呢?”
沈淩絕勾唇一笑:“那這個年恐怕就要熱鬧了……”
羽蘇和阿遙不明就裏,鳳凝煙卻感到濃濃的寒意,指尖不由得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