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絕並不是作為太子培養起來的,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無論是皇帝,還是他自己,都默認了閑散王爺的將來。
若是沒有廢太子和沈幽篁自作孽,將他和鳳凝煙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他也不會被冊立為太子。
當他開始獨自主持朝堂的時候,哪怕他自身才識卓絕,也免不了要經常到乾元宮來請教皇帝各種各樣的問題。
對於乾元宮,他是熟悉的,但是此時以另外一種心境走進這座一桌一椅一器一物,都暈染著皇帝威儀的地方,又是另外一種觀感了。
“有勞言公公,幫本宮找一身父皇的常服出來。”
言光祿雖不解,亦手腳麻利的很快找來了沈淩絕要的東西,並伺候他穿上。
皇帝身的偉岸,沈淩絕繼承了他的體態。
隻是沈淩絕正值青春年少,人這一身最為美好的年紀,身形頎長,猿臂蜂腰。
而皇帝卻已經因為身子虧空,開始走下坡路了。
穿在皇帝身上有些寬餘的衣服,穿在沈淩絕身上,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流麗灑脫。
看著穿著帝王常服的沈淩絕,言光祿恍惚有種臣服的衝動。
這種臣服不同於對太子的臣服,而是從沈淩絕身上,看到了足以睥睨天下的氣勢。
沈淩絕覺得脖子有些緊,抬起下巴拉了拉豎領,對景棋楚昭道:“你們下去吧,一切按計劃行事。”
一切,隻等深夜了。
……
花若雨替沈幽篁寫的信件遞進宮,不多時,回信就送回到了承王府中。
她倚著軟塌,讓人將火盆挪到近前,一點一點看著信件被火焰燒成灰燼,這才起身進了內室。
內室裏,沈幽篁昂著腦袋,雙手平舉站在中央,一個婢女正在給他扣扣子,而另外還有七八個婢女手端著托盤,排隊站在一側,煞是莊重。
沈幽篁眼睛微翕的看了她一眼。
花若雨柔弱無骨的手揮了揮,幫沈幽篁結扣子的婢女立刻躬身退到了後麵,給花若雨讓出了位置。
從托盤上拿下衣裳,花若雨輕輕的將衣服抖開。那層層疊疊的金色繡線編織的圖案展露人前,赫然是代表了帝王身份的五爪金龍!
九龍分別臥在胸前,裏襟,雙肩,後背,及下擺四處。
胸前的正襟危坐,麵貌威嚴。其餘的則恣意遊走,形態皆是不同。
九龍之間又龍珠煌煌,祥雲遍布,更有各種瑞獸點綴,將整件衣服裝點的滿滿當當。
重工刺繡,隻怕四五十個繡娘日夜趕工,一個月也做不下來。更兼用料考究,形製華麗繁複莊重,竟然是龍袍中級別最高,非慶典和大事輕易不穿戴的禮衣!
沈幽篁這是在做登基的準備呢!
私藏龍袍,便已經是重罪,但沈幽篁和花若雨二人竟是安之若素。
雙袖次第穿過沈幽篁的雙臂,花若雨從後麵捏著衣襟,將肩線對齊,整個人都因為這個動作粘在了沈幽篁背上。
她媚眼如絲,湊到沈幽篁耳邊道:“殿下可還記得答應過若雨的話?”
沈幽篁按住她在自己胸膛上作怪的手,躊躇滿誌的臉上露出一些傲慢:“當然記得,你很快就是朕的皇後了。”
說罷,捏著花若雨下巴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