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煙不禁冷笑:好個牙尖嘴利的胡邱氏,顛倒黑白,惡人先告狀!
要不是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鳳凝煙看著辦下來的,她都要以為胡漪方當真有什麼冤屈了。
“咱們老胡家要倒了,隻剩下老爺這一根獨苗,他們都不放過,要是祖父還在,他們哪裏敢這樣拿捏咱們胡家……”
邱氏嘴裏的祖父,便是胡瀟了。一提胡瀟,就等於提起胡家對太皇太後的養育之恩。
邱氏哪裏知道當今皇後便在殿後聽著,她在太皇太後這個姑媽麵前驕縱慣了,隻管挑毒辣要緊的說。
為了救胡漪方,更是不惜給太皇太後多抹點眼藥,讓太皇太後以為皇帝是針對胡家的。
太皇太後也想起了胡瀟,想起了當年滿門忠義的胡家,臉上露出一絲恍惚。
邱氏哭著,時不時還借著眼角的餘光探看太皇太後臉上的神情,見太皇太後似有所觸動,心中一喜,接著道:
“太皇太後,您勸勸皇上吧,我家老爺雖然才能平庸,卻也是胡家這輩兒唯一的男丁,撐起了胡家這麼多年啊。祖父的門生故舊依然還有矗立在朝堂上的,皇上這麼做,就不怕寒了他們的心嗎?!”
邱氏說的動情至極,太皇太後卻分明覺得,這哪裏是擔心寒了胡大人門生故舊的心,是要讓她心寒啊!
這一字字、一句句,可不都衝著她來的嗎?
太皇太後哂然一笑:“那你們,就不怕寒了哀家的心嗎?”
邱氏一愣,這話從何說起?
太皇太後道:“哀家猶記得當年胡大人為哀家啟蒙,第一課便跟哀家說。每個人於文章書畫上的才能都各有高低,未必人人都能學有所得。但是隻要願意,人人卻都能做一個忠義正直,無愧於天地之人。他握著哀家的手,教哀家的第一個字,便是‘人’。”
“做學問之前先學做人。哀家都還記得胡大人當年的教誨,你們怎麼就忘了呢?”
邱氏怔住了,連哭都忘了。
“胡家滿門忠貞之士,沒想到不過三五代後,便出了你們這樣的奸猾小人,胡家百年清譽,便是要葬送在爾等手中了!”太皇太後指著邱氏,聲聲如泣血。
當初她覺得胡漪方才能平庸,不堪重用,便尋思著不予扶持。
好歹胡家的底子和家教總是好的,再由太皇太後看顧著,隻要胡漪方不犯什麼大錯,便也能保一門安穩奢貴。
後來胡漪方高升,太皇太後還挺驕傲,覺得他能做到什麼地步都是憑努力得來的,便也能配得上那個位置。
卻沒想到,即便她不扶持胡漪方,胡漪方依舊是拋開良心抄了近道,助紂為虐。
不僅敢勾結廢太子構陷杜相,更是連皇帝的謠言都敢傳,邱氏更是欺負她老婆子在深宮中不知道前朝的事,連她這個姑母都敢糊弄了……
太皇太後失望之極:“早些時候,哀家還因為你們的事兒,與皇後置氣,如今看來,卻是哀家誤會皇後了。”
邱氏不知道太皇太後這些日子心情的起伏,不敢相信這老太太竟然沒有支持胡漪方的意思,驚愕地道:“太皇太後……姑母,可老爺是……”
那些絮叨的話,太皇太後實在不想再聽,便疲憊地揮手道:“你回去罷,此事哀家不會插手。皇上是哀家的孫子,他的品行、做法,哀家最清楚不過。此事若不是方兒做的,皇上絕對不會冤枉他,更不會讓大理寺輕易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