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鳳凝煙終究是沒說出口,懷著孩子,快要做母親,她當然能理解宣太妃對兒子的保護之心。
她和皇帝身為兄嫂,又何嚐不心疼羽蘇呢。
所以才將羽蘇派往鳳威麾下,讓他學習曆練,讓他有能力率兵打仗,甚至是打勝仗。
沒有人能責怪宣太妃的選擇,羽蘇明白自己是母妃永遠的依靠,更不能責怪宣太妃的短視和狹隘。
羽蘇生完了氣,心還是軟了,扶著宣太妃的另一隻手,懇切地道:“母妃,請你相信你的兒子,好不好?我若沒有把握,絕不敢請命出征。回來時鳳大將軍已經就吐蕃軍的軍情和地形問題跟我推演過幾遍,我保證戰之能勝,保證凱旋歸來。”
宣太妃偏頭看他,眼眶裏彌散著濃濃的水氣,好像隨時都能凝成淚珠滑落一般。
羽蘇頓時便不忍再求了。
鳳凝煙悄悄對他使了個眼色,叫他不要再說,且讓宣太妃先緩緩吧。
羽蘇神色黯然地退了下去,由著鳳凝煙將宣太妃扶進關雎宮休息。
沈淩絕淡淡一笑,拍了拍羽蘇的肩膀:“你母妃那裏,讓你皇嫂去替你轉圜吧。你連日趕路,先回府好好休息。”
羽蘇憋著一股勁兒跑回京城,沒時間想累不累,現在沈淩絕一說,才覺得困乏。
上戰場的事情涉及到很多,也不是說沈淩絕和鳳凝煙一拍桌子就能決定的。
他懂事地點點頭,便躬身告退,走到宮門口,卻被蘭珠給叫住了。
羽蘇忙道:“蘭珠姑娘,你叫我作甚?是母妃召見嗎?”
蘭珠看了一眼轉身回書房的沈淩絕,才笑眯眯地悄聲道:“剛才沒時間說,這會兒你出宮,再不說可就要讓人白等你了。”
“誰白等我……難道是……”
羽蘇一聽,立刻想到了一個人,除了親人之外,那個讓他日夜牽掛的人。
蘭珠微微一笑:“可不是麼,你一回宮,她就得了消息,跑到關雎宮外巴望,又不敢進來,我去喊她,她讓我轉告你,去你們上次話別那個假山,她等著你呢……”
這句話一瞬間,宛如一股暖流,洗去羽蘇的疲憊。
他雙眸頓時變得晶亮有神,心中激動不已,不知道如何答謝蘭珠的好意,隻好躬身拜了拜,轉身風一樣跑了出去。
假山後,穿著六尚女女官服飾的莊思婕,垂首默然看著湖麵的漣漪,而她的心也如同那被吹皺的一池春水,難以平靜。
那顏色沉悶、式樣保守的女官服,依舊壓不住她春花一般明媚嬌容,反倒襯的她細膩的肌膚宛如散發著光暈。
或許是害羞,或許是來的匆忙,臉頰上兩片紅雲,比禦花園中最嬌豔的花朵更加妍麗。
羽蘇大老遠就看見了她的衣角,急忙跑過去,按捺不住匆促的心跳,一把拉住莊思婕的手,癡癡地看著她。
春日裏的風,裹著花香與草木清新的味道,撩起他們耳邊細軟的鬢發,讓兩個人的心都跟著輕快了起來。
羽蘇拉住她的手,坐在湖邊的山石上,湖水映著陽光,波光粼粼,如同他此刻被撥動的心弦。
莊思婕赧然低下頭,看著水麵上倒映的他的影子,隻覺得他原本白皙的肌膚都變得深了些,當初稚嫩的輪廓也變得堅實有力,甚至連肩膀都寬了幾分似的,她的心怦怦亂跳,百般相思卻無從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