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禦花園裏繁花似錦,春天的花兒還在怒放,夏季的花朵便已經含苞。
在這樣的景致間移步,沈淩絕的沉重心思才得到些許緩解。
隻是走了不遠,轉過一道拱橋,便聞見一陣玫瑰香味,清脆悅耳的笑聲也從風中傳了過來。
沈淩絕站在橋上舉目望去,隻見前麵花圃邊,正有一位華服佳人挽著袖子,露著皓腕,在采摘玫瑰花。
“昭儀娘娘小心呀,玫瑰多刺,您快出來,還是讓奴婢們去摘吧!”一旁的兩個吐蕃宮女緊張的不得了,紛紛勸阻。
可是那位和昭儀笑著說:“你們不知道該摘什麼樣的,做的玫瑰酥口感最好,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著,她又邁出一步。
沈淩絕皺了皺眉,心道,怎麼遇見了她。
莊思捷本就是因為被吐蕃扣押做人質,才有今日之禍,看見和昭儀這位吐蕃公主,他本就低沉的心情,此刻更添一絲陰鬱,轉身就走。
就在這時,那兩個宮女同時看見了他,驚慌地道:“昭儀娘娘,皇上駕到!您快出來呀!”
說著就跪在了地上,深深伏低。
和昭儀聽了一驚,急忙走出花圃,躬身請罪道:“臣妾不知皇上駕臨禦花園,不是有心視而不見,求皇上恕罪。”
沈淩絕轉身,見她和身旁的吐蕃侍女都行的是大玥的禮數,神情才緩和了一些:“短短時日,和昭儀倒是把大玥的禮數學得十足,都平身吧。”
和昭儀起身後,卻依舊低著頭。
“回稟皇上,太皇太後近來派了宮裏有資曆的嬤嬤前來教導,臣妾既然入了大玥的後宮,自然要按照大玥的禮數,就連身邊的吐蕃宮女也必須學習大玥後宮的宮規禮數,不然豈不是不堪教化,失了後宮妃嬪應有的體統。”
這些套話,沈淩絕從小聽得多了,無論說得再好聽,在他聽來都是寡淡無味,虛情假意。
但是這話從和昭儀口中說出,就耐人尋味的多。
沈淩絕心裏有一絲不耐煩,但卻沒有表露出來,倒是疑惑地和景棋對視了一眼。
兩人皆是奇怪,這個和昭儀在議和那天、勤政殿上,可是十分的刁鑽,步步緊逼,態度囂張,怎麼如今竟然乖巧溫馴得如同一隻小貓?
說什麼後宮妃嬪,沈淩絕壓根兒就沒有把她當做過後宮妃嬪。
沈淩絕淡淡地道:“冊封當天,皇後不是說過,準你穿吐蕃服飾,行吐蕃禮儀麼?這也算是大玥對吐蕃文化禮儀的尊重,太皇太後為何要派嬤嬤教導你?”
和昭儀聞言惶恐:“其實這是臣妾請求太皇太後的。”
“你自己請求?”沈淩絕好笑,“哪有人放著舒心日子不過,請求太皇太後派老嬤嬤教導規矩的?議和那天,你可不是這樣的。”
和昭儀忙跪地道:“皇上恕罪,議和當天,臣妾在朝堂上略有些激進,態度上十分刁鑽,可那都是因為一心想要促成吐蕃和大玥的和談。”
她低著頭,沈淩絕不叫她平身抬頭,她就這樣畢恭畢敬跪在地上。
“古來擔當使臣和說客的人,哪一個不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力挽狂瀾?臣妾雖然自知比不得古時候的大賢們,但既然身負議和重任,就必須盡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