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鎮撫司。
錦衣衛畢恭畢敬的行禮,說道:“公主,花大人在忙,您先回吧。”
輕桐搖頭,緩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本宮就在這裏等。”
錦衣衛退下,轉身之際眼裏那一絲輕視忍不住流瀉而出,被輕桐輕易捕捉到。
她心一堵,臉色愈發蒼白,止不住的掩嘴咳了起來。
何必跟個下人計較,還不都是花禦一的冷待縱容出來的?
貼身宮婢阿鷺忙給公主拍背順氣,好不容易止住咳,帕子拿下,便被上麵那抹暗紅刺痛!
“奴婢這就去告訴花大人!”
輕桐將染血的帕子塞進袖袋,低喝道:“不許去!”
話音剛落,猝不及防的,熟悉的骨骼僵痛又傳來了!
阿鷺看出輕桐清瘦的身子倏地僵住,急得直掉淚:“又痛了嗎?”
“阿鷺,藥……”輕桐攥緊衣袖,額角沁出冷汗,顯然在承受極度的痛苦!
阿鷺顫抖著手將止痛藥喂入她嘴裏,哽咽道:“公主,這藥的主要成分是五石散,長久服用會引起更嚴重的後果啊……”
五石散……
果然很有用藥效起來,四肢百骸的僵痛像是被融化。
輕桐痛色緩和,別說她已經沒了“長久”,在有生之年,她都要保有該有的體麵!
“阿鷺,本宮自小就怕痛……”
阿鷺央求道:“求求您快點告訴花大人吧!錦衣衛手眼通天,讓花大人廣尋神醫,興許還有希望……”
不然照這麼下去,公主不久之後就會癱瘓,髒腑枯竭而亡!
輕桐眼裏閃過一抹慘淡之色,告訴花禦一她的病?
她不想再承受那個男人更多的厭煩。
五年了,花禦一變了,她這個徒有公主之名的糟糠妻,何苦自討沒趣?
“本宮心裏有數。阿鷺,你先回府吧。”
阿鷺不甘的咬唇,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輕桐這一坐,就坐到了黃昏。
花禦一終於忙完,慢悠悠步出書房。
她眼眸止不住亮了亮,又因他漠然的兩個字陷入暗淡。
“有事?”
他對她,哪裏還像是夫妻?他們都半個多月沒見了……
輕桐帶著期待開口:“明天是中秋了……”
“我很忙。”
說完這句,花禦一冷淡的看著她,等她識趣離開。
見她沒動,他劍眉微蹙,眼底閃過不耐。
輕桐身體僅有的暖意被凍結,那種發僵發硬的痛再度湧上來。
早就察覺花禦一變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這次,他隻用五個字就打發了她。
她和花禦一也有過如膠似漆的日子,此刻遙遠得像前世。
輕桐僵滯著轉身,肩膀顫顫,眼淚奪眶而出。
“對了。”花禦一聲音突然響起。
她忙擦了擦眼,帶著笑意轉身,就聽到他語帶厭煩,說:“以後不要來這裏找我。”
輕桐餘光看到不遠處佇立的錦衣衛,他們訓練有素,目不斜視,可她瞬間覺得狼狽不堪!
隱約還有女子的笑聲,快得像是幻覺。
輕桐驀地怔住,抬頭看向書房,窗欞似有女子身影浮現!
一陣風吹過,帶來花禦一身上異樣的香味。
仔細一看,在他筆挺的衣領下,脖子上有抹紅若隱若現,像極了胭脂……
輕桐十指攥緊,脫口而出:“禦一,我們要個孩子吧!我不怕痛了,真的!我們也該有個孩子了……”
曾經她撒嬌說怕痛,花禦一說他也不想她因為孩子分散對他的愛。
如今呢?花禦一的心,究竟遠離到了哪一步?
花禦一愣了愣,旋即不耐道:“以後再說吧。”
說完他不再搭理她,快步走進房間,重重關上門。
院子裏,輕桐孤零零站在那裏,風將泛黃的落葉吹得四處亂飛,也吹散了她的嗚咽悲涼。
“花禦一,不要再說‘以後’了,我們不會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