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病房內,蕭正安靜的躺在床上。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味。
林畫音坐在床邊,目光柔和的凝視著病床上的蕭正。輕輕握住他粗糙卻又十分冰冷的大手。一言不發。
三個鍾頭的睡眠,而且噩夢連連,並不足以令她恢複精神。但隻要她一睜眼,就再也沒法入睡。隻想守著蕭正,陪著蕭正。希望他一醒來,就能瞧見自己。
猶記得蕭正第一次來家裏,他就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我希望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後,能吃上熱氣騰騰的飯菜。不管多晚回家,總有一盞燈為自己亮著。
當時,林畫音隻覺得蕭正很煩,話太多。像隻蛐蛐一樣整天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可這兩天,她卻受夠了冷清。受夠了不能講話的蕭正。
“你是不是報複我?”林畫音握著蕭正的手,低聲說道。“平日裏,你常常抱怨我冷暴力你。這次,你也故意不理我?”
植物人?
失憶?
醫生已經含蓄的透露過蕭正可能出現的狀況。不是沒機會醒。但全憑蕭正的意誌力。
而且,機會並不大。
病情太凶險,尤其是腦部遭受重創。穆青鬆那兩掌可不是開玩笑的。即便的倉促之下發力,但八絕締造者的掌力,又豈是尋常人能夠抵擋的?
從蕭正額頭被拍裂的肌膚就可看出,這兩掌力量有多可怖。腦袋裏所承受的壓力又會有多大?
“常常抱怨自己年紀不大,發際線卻岌岌可危。”林畫音溫柔的凝視著臉色蒼白的蕭正。輕聲道。“等你醒來要是發現醫生為了給你處理傷口,又削掉了你的一些頭發,還不得惱羞成怒,把醫院給拆了?”
林畫音唇角微微上翹,似緬懷著二人平淡卻足夠充實的往事,柔聲說道:“那時我陪你拆。”
她守累了就趴一會。
眯一會又起來接著守。
病房不斷有人進來探望蕭正。但都不敢逗留太久。一是怕林畫音不高興,二,也是怕林畫音觸景傷情。
林畫音太有主見,也太強硬。沒人敢勸她回家休息,也沒人敢頂班。
沈涵來過兩次,第二次是帶著公司全體員工的慰問。
“公司很好。蕭總把爛攤子都收拾幹淨了…”
沈涵說著,眼圈兒又紅了。
前段時間,躺在病床上毫無知覺的蕭正每天熬夜加班,所有事兒都大包大攬,常常淩晨兩三點才回家。
可現在新奧的運營一切正常,他卻躺在了醫院裏生死未卜。想想這幾年蕭正對自己的照顧、幫助,想想蕭正那總是開朗的笑容。沈涵心痛極了。真的不敢想象沒了他,海外部會變成什麼樣子。更加不敢想象沒了他,他身邊的這些人,會有多麼難過。
沈涵走後,林畫音拿起熱毛巾幫蕭正擦了擦臉龐,柔聲說道:“你還挺有人格魅力的。”
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林畫音卻是眉頭微蹙。
“進來。”她淡淡道。
一道風塵仆仆的身影闖進了病房。也沒與林畫音打招呼,徑直來到了床邊。
隻是一眼,來者的眼淚便撲簌簌的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