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桓宇這一生,活到了三十歲,還從來沒有為誰流過眼淚。
當初蘇幼清生完孩子,他從助理發來的照片上看到她滿麵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時,沒有哭。
回國後,路夫人將還在繈褓中的潼潼抱過來給他看時,他的心裏也無動於衷。
商場馳騁多年,他早就忘了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引起他情緒波動的,直到這一刻,當他親手捧著蘇幼清和潼潼的骨灰盒時,他的心忍不住一陣陣得發疼抽搐,甚至想哭。
路桓宇有些無法想象,蘇幼清是怎麼鼓起勇氣踩下油門自殺的,那一刻,潼潼死在她的麵前,她孤立無援,找不到任何可以求助的人。
他也無法想象,在醫院的手術室裏,她生命的最後關頭,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叮囑路靖宇,要盡快把她火化,那個時候,她有沒有想起自己?
想到這些,路桓宇心中又悲又苦,這一切都讓他後悔,讓他壓抑到無法呼吸。
路桓宇的臉色發白,捧著骨灰盒,就這麼不顧形象地在地下停車場的水泥路上坐了下來,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而路靖宇似乎還嫌對他的打擊還不夠大似的,不知什麼時候上了樓,取了一份文件拿在手中。
他慢慢地走到路桓宇麵前,俯下身,將文件送至他眼前,“這是幼清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你也簽了吧。”
本來路桓宇的表情已經麻木茫然到像一尊雕塑了,這會兒卻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扯過離婚協議書,眼神就像要在上麵鑿出兩個洞似的凶猛。
路靖宇遞過去一支筆,嗓音暗沉地說:“簽字吧,就當還她一個自由身。”
路桓宇沒有動作,隻是略微抬起眼皮苦笑了一聲:“她是自由了解脫了,可我呢?”
路靖宇聽言隻覺得好笑,這些年來路桓宇把蘇幼清折磨成那樣,現在她死了,他反而在這裏流淚,惺惺作態!
“那是你罪有應得!如果不是你,她和潼潼都不會死!”
路桓宇嗓子眼堵得難受,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捏著那份輕飄飄的離婚協議書,覺得有如千斤重。
看著他這副假惺惺的模樣,路靖宇怒從中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你說啊!你說啊!害死了幼清你高興了是不是?”
路桓宇反手摁住他的手,眼神冰冷,額頭撞上路靖宇的臉頰,又狠狠掐住對方的脖子,像一隻失控的野獸咆哮道:“你有臉問我?她要去G城的行程是你一手安排的,如果不是你挑唆她離開我,離開這裏,她也不會在半路上出事!”
仿佛突然找到了宣泄口,路桓宇一拳毫不客氣地揍上了路靖宇的下巴,又對著他的胸口,狠狠一拳。
路桓宇痛不欲生,他一直驕傲著,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色上,一次次地拿道德大旗去打壓蘇幼清。
他認為蘇幼清是有罪的那一方,他做什麼都是她應該承受的,可現實啪啪打了他的臉,明明是他一直盲目地錯信了人,這些年一直都是蘇幼清在默默忍受。
所以老天爺終於看不下去了,要帶走他們,讓他的餘生都注定活在無盡的懊悔中嗎?
從前,他認為自己是絕不會低頭的那個,可現在,當他想回頭了,蘇幼清和潼潼卻再也回不來了。
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啊。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放不開,放不下對蘇幼清的愛,可卻不敢麵對,而如今,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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