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德這也從某種追憶中出來,回看著他,好一陣子,語氣難掩激動,連應了幾個好字。
季宸希沒仔細去琢磨季崇德此時的心情,得到準許他迅速抱起顧柔,朝季四叔和四嬸別有用意地望了一眼,感謝他們的幫助,當他目光不經意間瞥到季梓桀時,微頓了一下。
他和他暗鬥了這麼多年,彼此都想對方死,誰知有朝一日會因為某件事站在同一戰線上,保護同一個人。
季梓桀,不管怎樣,謝謝你方才的解圍,他日你要是敗了,我會留你一命,算是報答了今天這個恩情!
隨著季宸希和顧柔的離去,沸騰的場麵也漸漸安靜下來,稍後,季四叔也跟季崇德辭別,帶著他們那房人陸續離去。
瞧著那些偷偷看好戲的保姆保鏢,梁惠猛地板起臉,吆喝他們分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最後,諾大的偏殿便隻剩下他們這一派人。
梁惠再次斥責季梓桀,甚至對一直沒出過聲的季國坤也抱怨,說他剛才要是稍微出麵一下,不至於讓兒子鬼迷心竅,讓她們這群人當眾出醜,說著說著,甚至爭吵起來了。
其實,梁惠和季國坤的關係也不見得有多好,季國坤平時在外麵同樣有些風流韻事,梁惠早憋著一肚子委屈,這會幹脆發泄出來,後來,還又扯到季子謙身上,罵慕歆怡不會教養,養了一個白眼狼崽子,害人害己。
慕歆怡自知理虧,生怕再鬧下去火燒到自己這邊,於是跟慕婉容虔誠地說下一句“姑母,我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帶子謙過來給您和姑父請罪”,一家三口先走為妙。
梁惠並沒因此消停,繼續又吵又鬧,季崇德被弄得生出厭煩,來回掃視眾人一番,回主殿去了。
在場的人越來越少,氣氛亦越發的冷清,慕婉容若有所思地目送著季崇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於主殿大門內,視線才緩緩收回,轉到季梓桀身上。
她的語氣倒無先前暴怒,但冷厲依舊,“去祠堂給我好好跪一宿,想清楚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話畢,不顧眾人的各種反應,由芳嬸攙扶著離去。
剛才梁惠盡管很惱火,但都隻是言語教訓一下,心中始終疼愛這個兒子,這會看到老太婆的責罰,再也顧不得自己生氣了。
這些年老太婆對梓桀的疼愛並不比她這個親生母親少,壓根沒大聲責備過,如今竟然讓梓桀到祠堂對著列祖列宗跪一夜,老太婆這是什麼意思,責罰吃苦是次要,會不會影響梓桀以後的路?老太婆還會像以往那樣器重和扶持梓桀嗎?
梁惠越想內心越是焦急,後悔起自己剛才的衝動,急忙拽著季國坤,叫他幫忙怎麼勸老太婆改變主意別懲罰她兒子。
不料,季國坤卻這樣回一句,“就當他去反省一下吧。”
梁惠瞪大雙眼,難以置信。
“好了媽,你別再為我操心了,要是跪上一晚能讓奶奶消消氣,無所謂的。”季梓桀也開始發話,逐個逐個地看向各兄弟姐妹,“你們也都回去睡吧。”
說完,叫上阿壽,低著頭,自顧朝祠堂方向走去。
作為季家的祠堂,莊嚴、雄偉、壯觀自然不在話下,可終究是這種地方,富麗堂皇的底下依然掩飾不了冷寂和蕭肅。
看著高台上一個個靈位,季梓桀神色凝重,心情複雜,他忽然想到,未來某年某月某日,他的名字也會出現在這裏麵,於是,半玩笑地跟阿壽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