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皺眉,略帶擔憂的看向季舒容,而她隻是緩緩站起,對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那一雙黑曜石般明亮的眸中,滿是感激和淺笑:“簫,謝謝你的好意,我自有打算。”
一句“簫”,一個“我”,無意之中說出了季舒容對鳳簫態度的改變。
鳳簫愣了愣,隻覺得麵前自信滿滿的人兒就像是一個天然的發光體般,說不出的耀眼。
而她就這麼看著他,就讓他感覺自己如墜雲端,就連心跳都悄然漏了一拍。
直到季舒容對他眨了眨眼,鳳簫才回過神來,微微點了點頭道:“好,一切小心。”
雖然他說得平淡溫和,季舒容還是從他微微泛紅的肌膚下看出了他的尷尬,她“噗嗤”一笑,心情大好。
“這個自然,雙兒,去取一個琴來。”
季雙雖然不知道自己小姐是什麼時候學會的琴,但是小姐回過之後的短短數日,運籌帷幄,料事如神,所以她本能的認為季舒容一定能贏,隨即高聲應道:“是,小姐!”
就在季雙愁著去哪裏借琴的時候,尹同方卻主動離開,從畫舫的正室中取出了一把木琴。
“季大小姐,如果不嫌棄,且用這個琴吧。”
季舒容轉眸看去,琴身優美,通體黑亮,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她點了點頭,對尹同方道:“謝過尹公子。”
尹同方微微一笑,連眉梢都藏著一絲喜意:“不客氣。”
見季舒容真敢迎戰,慕容逸和朱沫兒都樂了,隻不過她淡定的模樣又讓兩人很是不爽,朱沫兒諷刺道:“裝模作樣,本小姐倒要看看,等等你變成一隻落水狗會是怎樣的一番模樣!”
比起朱沫兒,慕容逸還是知道進退,他轉身落座,眯著雙眼,似乎在等待著季舒容慘不忍睹的;落敗。
而季新月則是心中巨喜,自己不單單可以假借他人之手羞辱一把季舒容,還能提高自己的名聲,最重要的是,季舒容不會水,說不定下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賭注實在是一石三鳥,妙極,妙極。
季新月想罷,悄悄向朱沫兒看去,而朱沫兒也對她點了點頭,眼底毒辣盡現。
慕容謙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隻是等著事件的自然發展。
畫舫之中激流暗湧,季雙擺好木琴,而季舒容伸手一掀衣擺轉身落座,既沒有焚香,也沒有淨手,而是眉梢輕挑,雙手隨便一動。
“錚……”
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尖銳的琴聲嗡嗡響起,就連三歲孩童隨意撥動都比這琴音強!
刺耳生澀的回響在空曠的湖麵,嚇得一旁畫舫中的人都要從椅子上跌落下來,更加別說是在侯爺府畫舫中的眾人。
“錚……錚……”
第二聲,第三聲,直到第四聲響起時,侯爺府的畫舫內穿除了一陣驚雷般的狂笑。
“哈哈哈!笑死個人了!這能叫琴麼?!”
“果真是草包啊!草包啊”
“停下來!簡直是侮辱了本公子的耳朵!”
“就這樣還想跟我們新月女神比,滾下來!”
……
一陣陣怒罵中,慕容逸和朱沫兒都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就在兩人準備站起打斷季舒容的時候,但見紅衣少女倏爾抬眸,她冰冷的視線環視一周,嘴角緩緩綻放出一抹輕笑。
何為佳人?
回眸一顧,百媚叢生?
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眾人不知,但眼前之女子的莞爾一笑,卻猶如驚鴻掠過,那顧盼盈動的神彩,就像是一把炙熱的火,熨燙著眾人的靈魂。
再次緩緩垂眸,她皓腕輕動,素手一撥。
但見紅衣飛揚,雲袖輕舞,斷斷續續的琴音陡然清晰起來,纏綿哀怨,在那一陣嗤笑聲的餘波中,清曼低徊,意外地撩動人心。
潺潺溢出的音調,悠揚宛轉,清幽浩渺,如泣如訴,宛若鴻雁孤鳴,驚心悱惻,聽得眾人心頭一酸,竟然紛紛靜心凝聽了起來。
兜兜轉轉,糾糾纏纏,這樣的一曲,說盡了愛恨情仇,道盡了離別殤痛。竟讓眾人的心,隱隱刺痛了起來。
慕容逸手中的酒盞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滑落,“哐啷”一聲跌落在地毯上,而朱沫兒則是呆呆的長大嘴巴,瞠目結舌的模樣。
人群中,慕容謙握著酒盞的手都隱隱泛白,一個念頭浮現心頭,她果然在騙他。
鳳簫則是既心疼又無奈,這樣的曲子,是否代表著她始終對慕容謙念念不忘?
季新月一張精致的小臉早已經被嚇得血色盡褪,水靈靈的雙眸圓睜,似乎想要把眼前之人瞪穿!
然而,忽然人兒渾身氣勢一變,銀屏乍裂,戰鼓鏗鏘,破空之音傾瀉萬裏,瞬間將眾人從兒女情長之境帶入了伏屍戰場!
琴音錚錚高亢,嘈切錯落,起伏間,眾人宛若站在千軍萬馬之前,那波瀾壯闊的恢弘氣勢,直催人心叫一種男子熱血沸騰!
在場均是正值青春的大好男兒,好男兒,自有一番宏圖偉略,那個不希望金戈鐵馬征戰沙場?那個不希望名流千史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