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容默了默,完全沒打算理會眾人的顏色和不滿,自顧自道:“本城主已經請了別的救兵過來了,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
多麼容易的一句話!
有十萬屍兵包圍,無水無糧,怎麼等?!
燕拓焦慮地走了兩圈,最後又看了眼那一群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麵具的人,咬了咬牙道:“吩咐大軍下去!原地等待!”
“是!”
一句話,表明了他們將遵從季舒容的指示,但季舒容卻沒告訴他們,要怎麼等,要等多久。
這樣的煎熬,甚至比直接一刀砍死他們還痛苦。
死亡隻是一瞬間,而惶恐卻可以將人的意誌都擊潰!
沒有了黑衣男子的控製,屍將們也沒有再發動進攻,君無極命令了風鬼、電影、和雨魂分別負責偵查四周的狀況,其他人則原地進入了休息的狀態。
水和食物被準時送到了無極宮使者的身邊,北燕之人也明白,現在隻有保住了他們,才能保住燕都。
一天一夜過去,無論是屍兵還是燕都皇城中的高官,甚至是北燕帝都保持著沉穩。
他們都知道,這一場拉鋸戰才剛剛開始。
隻是第二天、第三天……直至第十天……就在季舒容和君無極擺出一副繼續等待的模樣的時候,燕都皇城中的大官們終於坐不住了。
有人爬上了城牆,扯著嗓子對著君季舒容和君無極高聲大喝,怒不可遏:“你們到底何時才能夠履行承諾將這些屍兵們全部消滅?!我們已經答應付出一座城池的代價了!就連文書都已經撰寫好了!你們還在等什麼!”
這氣急敗壞的聲音讓季舒容微微一笑,因為食物的緊缺,連她都有些吃不消而清瘦了下來,隻是這些個官員卻以舊一副肥頭大耳的模樣,其中的緣由想都不想就知道。
見對方還不說話,男子更加不高興了,就在他準備再向前嗬斥幾句額時候,等待他們的,卻是君無極一擊冰冷的眼刀和那毫不留情的一掌!
“轟隆!”
男子被重重撞擊到了一旁高聳的偵察台上,身上的骨骼都斷了六七根,慘白著臉,痛不欲生。
“你……你們……”
言罷,他忽然突出了一口鮮血,雙眼一突就沒了氣息。
隻是,他口中溢出的那鮮血的氣息刺激得城外的屍兵不斷發出低吼之聲,一張張猙獰的臉高高揚起,無比渴望。
君無極諷刺勾唇一笑,看著跟隨在這個男子身後而來的燕拓,道:“告訴北燕帝,如果他不願意合作,本尊現在就帶季城主走。”
燕拓隻覺得胸腔翻滾著一團烈焰!
這可是他們北燕的朝廷命官啊!
說殺,他們就殺了!
好,很好!
隻是偏偏,他又對君無極和季舒容無可奈何……
“好——”燕拓眯了眯眼忍心吞聲的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一道鷹啼從遠處傳來,那猛禽之王從高空中俯衝而下,隨即徘徊在季舒容的身邊。
季舒容雙眸微微一亮,道:“終於來了!”
小海乖順地停留在了季舒容的手腕上,腳上綁著厚重的信件。
季舒容去下之後展開,是兩張極為詳細的圖紙。
一張類似於施工圖紙,而另外一張則是墨卿書親手繪製的勘測圖紙,上麵備注著大壩的材料信息。
季舒容心中了然,想來這個圖紙就是當年那沿海大壩施工的圖紙,沒想到墨卿書竟然找到了這個,難怪可以在短短十天中就完成了這個任務。
原本十五天的期限,已經是她不斷壓縮之後的結果,他們不但趕到了海津鎮,還完成了勘測和對比,這效率之高連季舒容都忍不住讚歎。
無極宮和九霄仙宮的人,都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君無極看著那兩張複雜的圖紙,皺眉道:“有眉目麼?”
季舒容點了點頭,快速的攤開一張紙,用自己準備的特殊紙張飛快的再上麵驗算起來。
那種奇特的符號從她的筆尖流淌而出,洋洋灑灑寫了一頁,經過了仔細的推敲之後,季舒容冷凝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來:“找到了!”
“什麼?”君無極一愣,皺眉道。
季舒容笑了笑:“很難解釋,一定要說的話就是每一種材料都有自己的彈性定律。它表述為,在彈性限度內,物體的形變跟引起形變的外力成正比。”
“所以?”君無極眉頭擰得更近了,有些懵。
看著他難得犯傻的樣子,季舒容笑得很是開心。
“放心好了,這個就是收拾屍兵的方法。”
飛快在那圖紙上標誌了八個點,季舒容又將信件重新綁到了小海的腳上,揉了揉它的腦袋道:“辛苦你了!”
小海低鳴了一聲,在她身邊盤旋了片刻,轉而就要向天空飛掠而去。
事實上,季舒容和小海的互動落入了一旁的燕拓和下方潛伏在屍兵從中的黑衣男子的注意。
在小海飛起的那一瞬,黑衣男子知道時機到了!
海東青這種猛禽,一旦讓它飛離了攻擊範圍,就再也無法追擊。
當小海剛剛從城牆上掠起的那一刻,一群屍將們行動了,它們將手中的長矛投擲而起,那力道之猛幾乎可以貫穿長空!
“咻咻——”
密密麻麻的黑色長矛好像遮天的荊棘牢籠一樣,襲向小海,季舒容眼瞳一縮,而此時君無極腳下一點飛掠而起,仿若白雲一樣卷席到半空中,他左腳踏在自己的右腳背上,猛然一個轉身,氣沉丹田,揮出氣吞山河般的一掌!
狂風大作,瞬間改變了那些長矛的方向,它們瞬間撞擊在一起,發出恐怖的脆響。
可是就算君無極再厲害,這宛若陣雨一樣的攻擊終究是有漏網之魚!
眼看一柄長矛穿過長風直指小海,季舒容翻身一動就拎起了自己的身邊的弓弩,根本沒時間瞄準,依靠那可怕的直覺接連射出三箭!
“鏘鏘鏘——”
接連三聲金屬碰撞之聲,生生改變了那長矛的軌跡,讓它擦著小海的翅膀飛過,驚心動魄!
季舒容和君無極均是鬆了一口氣,但一旁的燕拓看著這一幕,眼瞳微微一縮,心中忽然浮現起了一種強烈的疑惑感。
從那長矛被擊落的軌跡來看,這弓弩的攻擊力可能沒他想象中那麼厲害!
那為何,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削落屍將的頭顱?!
要知道,就算是麵對屍兵……他射出的箭給它帶來太大的傷害。
而他相信,如果自己灌入內勁的一箭,殺傷力應該和這弓弩不相上下,那為何,對屍兵和屍將的結果,卻是如此不同?
難道說……關鍵不是在弓弩上,而是在箭上麵?
這麼想著,燕拓趁著混亂的時候,悄然掠到了一個無極宮使者的身後,從他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根長箭。
如果是平時,這些使者們定然會有所察覺,但是他們已經等待了十天十夜,雖然陸陸續續有輪休,但是精神力早就到了渙散的邊緣。
燕拓活兒這支箭後並沒有停留太久,而是轉身就離開了城牆。
他想,或許這箭上麵,就有著破殺屍兵的秘密!
確定小海終於飛遠之後,季舒容這才鬆了一口氣。
君無極也悄然落在了季舒容的身邊,笑道:“它沒事,你別擔心。”
季舒容笑了笑,有些疲憊的靠入了君無極的懷中,心跳緩緩平複。
她都沒辦法相信,如果離開了這個男人,她該怎麼辦?
想著,抓著他衣袍的手又一次緊了緊。
黑衣男子見突襲沒成功,微笑著又潛入到了屍兵從中。
又是三天過去。
北燕帝、燕拓和燕墨冉以及一眾大臣們對著那支箭矢研究了許久,都沒看出來上麵就有什麼特別之處。
既無毒,也無機關。
那季舒容到底是如何利用這病箭,絞殺屍兵的?
時間又過了兩日,因為糧食的極度短缺,燕都中甚至出現了被餓死的百姓。
當然,那些都是平困潦倒的最底層……
城外,屍兵的咆哮日以繼夜地衝擊著眾人的神經。
別說是老百姓了,就連在城中待命的北燕軍都有點吃不消,死一般的寂靜和消沉彌漫不散,讓人忍不住想要抱頭躲藏起來。
北燕百官不斷諫言,說不可以再相信季舒容了!
半個月過去了,季舒容除了默默看著一切,再送出一封信之外,竟然什麼都沒做!
他們哭泣大吼,紛紛指責季舒容就是準備消弱北燕的實力,這麼一場戰役之後,就算北燕大軍還存活,到底能不能恢複以往的勇猛也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