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黃展終於放棄繼續窺探他，聳聳肩，笑道：“有些東西，比他的師傅更加重要，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比他畢生的追求更加重要……”
“哦？”鬼麵男子笑了，“如果是這樣，他為何選擇自戕？”
黃展神秘一笑，道：“我又如何能知道呢……我又不是他……”
每個人都無法揣測另外一個人的想法，去菜頭另外一個人的心情。
否則的話，世間便不會有這麼多說不出口的話。
“你的目標快要達成了，從此以後，你想要何去何從？”鬼麵男子忽然道。
“去哪裏？”黃展輕笑著反問，隨後低聲呢喃道，“是啊……我到底要去哪裏呢？”
這個問題，黃展從來沒有想過。
在他看來，向他這樣的人，已經沒有退路……
天網不容，人倫不納……
等待他的，或許隻有死亡吧。
但即使是死，他要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將那些人，一個不差，全部剿滅！
此時，鬼麵男子將手中的酒瓶拋給了黃展，道：“百邑雖然天氣悶熱，夜裏卻總是有些涼氣，喝著暖暖胃吧。”
黃展笑了笑，也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玉鐲丟給鬼麵男子，這才道：“也對，我現在的生活，能吃就吃，能睡就睡，能喝就喝，能笑就笑……時間已經不多了。”
鬼麵男子伸手細細摩挲著玉鐲，緩緩站了起來，仰望著天幕，神情複雜道：“我們幾個人，還真是沒有一個能夠獲得幸福……”
黃展聳了聳肩，略顯淡漠的道：“世間之人皆炎涼陰鷙，這些所謂幸福，也不過是障眼法而已。等戀人、情人、朋友站在了利益的對麵，站在了權力的對麵，站在富貴的對麵……有多少人能夠拋棄一切，真心為他人？”
“黃展。”鬼麵男子忽然道，“如果你能夠活下來，就活下來吧……”
黃展一愣，曬笑道：“我盡量。”
微微歎了口氣，鬼麵男子轉身向密林中走去。
就在此時，黃展忽然道：“對了，聽說季舒容的第二個孩子，很快就會出生了。”
鬼麵男子腳步輕輕頓住，隨後笑道：“我已經知道了。”
黃展揶揄笑道：“你怎麼看？”
鬼麵男子歎了口氣，看向夜空，幽幽道：“看天命吧……”
言罷，他不在停留，頎長挺拔的身影，轉瞬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
當黃展回到營地的時候，所有人早已惴惴不安，誠惶誠恐，一看到黃展，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黃大人，您終於回來了，王上因為找不到你，在大發雷霆！”
“黃大人，請您立刻過去吧！”
……
看著幾人的神情，黃展微微頷首道：“本官知道了。”
言罷，他整理一下自己的發冠和衣袍，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向晉王的帳篷走去。
一掀開帳簾，就看到那形似枯槁的男子，正死死睜開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前方……
“黃愛卿……黃展……寡人的解藥，寡人的解藥還沒有找到嗎？！”
黃展對著晉王躬身道：“回稟王上，已經找到了幾味解藥了，隻差一點點。”
晉王一聽自己的解藥終於有些下文，不禁喜上眉梢，連忙道：“快……快……剩下的幾味藥草，到底在哪裏？！”
“柳相國、鍾太保、文將軍和玉都統都已經招供了，還剩下五味藥草，分別在另外五位大人手中。”黃展不急不緩慢稟告道。
“誰？！他們是誰？！”晉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瘋狂叫囂道，“快去找他們拿解藥！如果不招供！殺無赦！不對！把他們所有人削成人彘！”
黃展淺淺一笑道：“王上大可放心，不出七日，解藥一定會煉製完成！”
聽到黃展的保證，晉王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他忍不住仰頭大笑，極盡酣暢淋漓。
“哈哈哈……好！好啊！太好了！哈哈哈！”
在晉王看來，自己有這麼一支強大的怪物軍隊，還有這麼多的國民、軍隊，想要東山再起，不過是反手之間的事情。
隻要等他身體完全康複，這一切不在話下。
“你快點去！快點去尋找解藥！”
“是，微臣遵命！”
……
翌日，晉王就聽到了另外五家朝廷忠臣被抄家的消息。
他雖然心中震驚，卻也沒說什麼。
他相信，黃展是一定不會背叛自己。
而這些大臣們的死，你必定是死有餘辜！
果不其然，當日下午，黃展就傳來的消息，煉製解藥的藥草已經全部收集完畢，隻需要七日時間，就能夠完成。
這毫無疑問是晉王最放鬆，卻又最煎熬的一段時間。
因為害怕有人再給自己下毒，晉王幹脆連奏折都不看了，將一切的事物，都交給了黃展。
……
這頭，果然如同君臨天所預料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