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眼睛一瞪,怒火攻心,絲毫不留情麵:“你敢出院試試?你現在給我下床,自己走到一樓,不用別人攙扶,我就讓你出院,怎麼樣?”
邢燁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兩腳踩在地上,掌心按上床沿,起身時支撐不住,前後搖晃兩下,旁邊女孩的男友看不過眼,上前把他扶住:“大哥大哥,大哥你先坐下,有話好好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我去繳費,”勾雪峰捋平衣服,拍掉身上浮灰,“你好好休息,別胡鬧了。”
邢燁抬眼看他,慢慢坐回床沿。
剛才簽署的協議不止一份,他心裏明白,勾雪峰走出病房大門,兩人十來年的緣分······就算斷了。
勾雪峰眉頭緊皺,忙著折騰文件,折角不夠平整,按下葫蘆浮起瓢,這金山壓彎背脊,讓他頭重腳輕,如同踩在雲裏。
房門哢噠一聲,勾雪峰離開病房,幾個人的腳步聲交錯響起,漸漸聽不見了。
趙月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看邢燁滿臉血痕,被子上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立刻就要給他抽血化驗,邢燁直愣愣坐著,任由她抽出三大管血,小心放進容器。
“護士站給你配個義務護工,今天晚上到崗,”她匆匆寫好便利貼,啪一聲拍上床頭,“人家可是一分錢不要,看了幾十份病曆,選擇來你這的,你好好配合人家,別讓人家難做。”
她知道邢燁肯定拒絕,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急匆匆踹開房門,風風火火走了,到一樓忙過一圈,正遇上剛剛在邢燁病房裏的人,這人身形高挑來去如風,麵容精致俊秀,乍一看像個熟悉的明星,一時間叫不出名。
趙月看著那人帶幾個人走出醫院,坐上停在門口的保時捷,踩油門揚長而去,她轉頭折回繳費室,砰砰敲敲窗口,彎腰低頭問人:“羅姐,三樓二零八四號床的邢燁,欠費交齊了嗎?住院金補齊了嗎?”
羅敏挪動鼠標,從電腦裏調出表格:“交了,正好兩萬,不多不少。”
趙月切了一聲,翻個大大白眼:“早知道多說幾萬。”
“你大聲點說話,我這隔著玻璃,什麼都聽不清。”
“沒什麼。羅姐,你看剛才繳費那個,像不像哪個跑龍套的三十六線?”
“你還有時間追星,”羅敏瞄她一眼,“夜班排太少了吧。”
“哎哎哎,你可別犯忌諱,夜班之神會懲罰我的,”趙月心有餘悸,“上次小陳興高采烈說今天夜班沒人,肯定能早點回家,我捂她的嘴都來不及······”
“聽說了,你們倆晚上命快丟了,第二天請了全急診的人吃飯,吃掉了半個月工資,”羅敏無奈聳肩,敲敲電腦屏幕,“你上去告訴那個四號床邢燁,這兩萬用不了幾天,讓他家屬盡快籌錢。”
“別提這個了,一提我就頭疼,”趙月愁眉苦臉,“這邢燁脾氣真臭,路都走不了了,剛才我激他一句,說什麼都要辦出院。哦對了,分配的那位護工今晚到崗,我看看名字······叫溫元嘉的,以後繳費的事,可能由他來辦,羅姐你記住啊。”
“丫頭,你相中那個四號床了?”羅敏探出腦袋,額頭貼上玻璃,“下次聯誼叫他參加?”
“閉嘴吧你,”趙月嚇了一跳,連連擺手,“被護士長聽到,我這個月獎金又扣光了。”
這會夜深人靜,住院繳費的人寥寥無幾,兩人爭分奪秒,抓住僅有的空閑,羅敏看四下無人,小心打開抽屜,讓趙月看裏麵的卡片:“說了你別告訴別人,那個溫元嘉找到我了,說這卡裏有十萬塊錢,留在這當備用金,如果邢燁錢不夠了,立刻刷這張卡。”
趙月驚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之前認識麼,到底是什麼關係?我還在想呢,這種麵向社會的義務護工,大多都是來作秀的,待滿一個月的沒有幾個,可是這個溫元嘉不一樣,他指明要過來參加,說是在網上看到報名信息,辭了原本的工作來的,他不介意照顧危重病人,還主動拒絕補貼······我還以為遇到了個體驗生活的富二代呢,原來這人和邢燁認識。不過羅姐你可小心,還沒確定他們的關係之前,你還是別發善心,免得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你以為我是你啊,”羅敏在鍵盤上敲動,把單子打印出來,“喏,單子打出來了,帶著血樣去化驗室吧。你是不知道哦,溫元嘉那小孩長得太可愛了,激起了我的母性光輝,對了,你還沒見過他吧?”
“沒有。”
“見了你就知道了,”羅敏隔著玻璃擺手,示意趙月退朝,見趙月轉身要走,她又克製不住八卦的欲望,“哎回來回來,你真不知道溫元嘉是誰?”
“我為什麼要知道,”趙月莫名其妙,“又是哪個十八線明星?我真不認識,忙的沒時間吃飯,家裏的CD都吃灰了。”
羅敏欲言又止,噘嘴瞥她一眼:“傻人有傻福,走吧走吧,快點拿去化驗。”
“話怎麼說一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