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1 / 2)

祠堂裏隻有自己,窗外寒風掃過,嗚咽卷起樹葉,雪花飄進幾朵,徐徐貼向膝底。

骨縫似被寒涼撬開,溫元嘉手指發僵,凍到握不住筆,指骨紅腫透亮,前後無法彎曲。

他看著麵前的經書,淡淡檀香飄來,焦躁神經被輕柔撫平,他向後傾斜,慢慢坐上小腿,讓受壓的膝蓋得到喘|息。

母親的遺像掛在前麵,哥哥與她有七分相似,溫元嘉與她隻有三分,溫元嘉沒見過她,隻知道她天生心髒不好,生下哥哥已經耗盡心血,後來意外懷他舍不得打,硬是生了下來,她自己卻沒撐過來。血濃於水,雛鳥對母親有天生的依戀,溫元嘉小時候天天哭鬧,死活要找媽媽,大了點倒不找人了,轉而黏著和她相似的哥哥,成了個甩不脫拽不掉的拖油瓶,吃飯要哥哥喂,喝水要哥哥吹,出門要哥哥抱,看書要哥哥念,黏人的連最疼他的阿姨都看不過去,可溫衡對弟弟有求必應,出門抱著吃飯喂著睡覺陪著,將溫元嘉養成個嬌氣的鼻涕蟲,睜眼見不到哥哥,便要哭到天崩地裂。

父親經營一家民辦醫院,平時忙的見不到人,溫衡身兼數職,邊哄弟弟邊潛心學習,一路過關斬將,剛滿十八便得到了去省總院做輪轉的資格,他們家人學習能力強,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溫衡在這方麵出類拔萃,看過一遍的書本,連每頁有幾個逗號,都能原封不動複述下來。他在腺體研究這塊造詣極深,一路過關斬將,通過十幾次考試,獲得去腺體專科研究院就職的資格,最後一場考試要在外地進行,溫衡早上出門,溫元嘉不讓他走,在背後嚎啕大哭抱著,要哥哥帶他一起過去。

阿姨在旁邊氣的跺腳,要把他抱回房間,溫元嘉拖著溫衡的小腿,咧嘴嚎啕大哭,臉色漲的通紅:“哥哥帶我——”

溫衡穿著整齊的製服,挾裹鬆木的清香,俯下來摸摸弟弟腦袋:“嘉嘉能聽話嗎?”

溫元嘉拚命點頭:“能!能!”

溫衡彎腰下來,將他抱進懷裏,不顧阿姨的阻攔,把他抱上副駕:“沒事,離登機還有段時間,我帶他轉轉,再把他送回家裏。”

溫衡剛拿本不久,開的不夠熟練,可為了討弟弟開心,還是把油門踩到最大,溫元嘉在旁邊手舞足蹈,扒著車窗往外麵看,看著看著看到雪花,莫名悲從中來,哇哇大哭:“嗚哇——”

手下一抖,差點把車開進溝裏,溫衡咬牙切齒,想打舍不得下手:“小祖宗又怎麼了?”

“想媽媽,”溫元嘉貼著窗戶,淚水在眼眶打轉,“哥哥,想媽媽,想和媽媽說話。”

溫衡胸口震動,不自覺擰動方向盤,向墓園方向開去。

夜深人靜,雪大路滑,刮雨器撥出白霧,燈火在眼前搖曳,簌簌雨雪從天上墜落,淋漓覆蓋視野。

溫元嘉剛剛八歲,正是坐不住的時候,被哥哥和阿姨養的嬌貴,這時候又冷又餓又困,忍不住抽噎幾下,嚎啕大哭起來,溫衡心急如焚,顧不得前方路況,探身過來哄他:“嘉嘉哭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