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燁懷裏捧著濕透的玫瑰,腳下踩著深淵,半個尊臀橫在窗上,吊在那成了爐裏懸掛的烤鴨,外皮酥脆冒油,裏麵綿軟發酸。
他簡直不能想象,竟然有人把窗台設計的這麼短,動一動勒的厲害,大腿都要壓出烏紫。
元嘉肯定沒空理他,他得想辦法自救,還得下去幫忙······
邢燁按住窗框,向前滑|蹭半步,腳尖碰到梯子,前頭沒有抓手,硬跨非翻下去不可,他按亮手機光源,在角落裏摸到凸|起長釘,搖一搖堅硬牢固,輕易不會扯下。小腿冰涼一片,扯壞的褲腳隨風飄蕩,邢燁抬手摸摸,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喀嚓兩下,把膝蓋布料扯掉,膝下晾著兩條長腿,布條被擰成細繩,緊緊纏在釘上。
身高的劣勢顯現出來,他半個身體和窗戶差不多高,沒法輕易翻下,隻能擰著布條,小心往梯上蹭,半隻腳踏在上頭,腰背擰成麻花,在半空搖搖欲墜,雨水沿脖頸灌入領口,將衣服打的濕透,他像個擠開隧道的火車頭,拚命掰過另半隻腿,狠狠壓住梯子,另一隻手摸來摸去,攥住應急梯梯角。
他舍不得放下玫瑰,張口咬到發酸,牙齒要被硌掉,那厚厚一束比藕段還粗,時不時掉下兩根,悠悠飄落在地,他憑感覺往下|麵挪,袖子勒到肩膀,兩腿簌簌發慌,上來時憑著一股氣力,下來時比登天還難,一樓角落的燈亮起來了,他鎮定心神,快步往下|麵蹭,最後兩步躍下,落進一片泥水,泥點蹦進眼睛,結膜泛紅起痧,他邊揉邊跑,玫瑰澆成軟片,被他攏在一塊,一把插在腰|間。
溫元嘉躥到一樓,下樓梯時看不穩路,落地鑿到膝蓋,砸出咚一聲響,他覺不出疼,咬牙爬起往前麵跑,腎上腺激素狂飆,角落燈火燃起,他看不清路,眼前一片模糊,腦中畫麵蜂擁而來,他纏著哥哥要講故事,哥哥困得迷糊,掐手臂掐出青紫,也要給他講完,他發疹子整夜睡不著覺,哥哥第二天考試,前一晚陪他打遊戲到淩晨,他睡了一覺醒來,哥哥還坐在床邊,幫他按揉小臂,緩解劇烈麻癢······
那他呢,他為哥哥做了什麼?
哥哥對他的關心,遠比他對哥哥的多。
角落燈火亮起,是哥哥在一樓角落的私人書房,平時從來不讓他進,他無暇他顧,當頭撲撞進去,直直衝到裏間:“哥!”
視野由暗到明,眼前飛蚊掠過,裏間擺著簡單的床和書桌,成佳在床邊半倚半坐,溫衡半身裹著被子,腦袋被成佳揉在懷裏,安撫小孩似的,一下一下捋動。
溫元嘉卡住腳步,想象中兵荒馬亂的情景沒有出現,氧氣罩和藥盒都看不到,他微微張唇,不知所措:“哥,成佳哥······”
“元嘉,你過分了,”成佳說,“因為阿衡是血緣親人,怎麼都不會離開你,就肆無忌憚傷他?”
溫元嘉被刺了一下,麵色揉出血痧,在他的印象裏,成佳哥和哥哥在他麵前,從來相敬如賓,沒有結婚,更沒什麼親密舉動,他真的不知道對外冷酷的哥哥,私下裏會卷成一團,手臂攏著成佳的腰,遲遲不肯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