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聲音像針一樣紮在楊笙的心上,他牙根咬得死緊,猛地抱起秦世歡壓在床上,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被刻意壓粗的聲音顯得分外難聽,卻瞬間讓秦世歡安靜了下來。
“你知道死是什麼感覺麼?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為了活著在死死掙紮嗎?你有什麼資格覺得死是很輕鬆的事情?”
“那些早早就沉睡在墓地裏的人,你知道他們還有多少美好的未來麼?”
“你這種人,最讓人看不起了。”
楊笙越說越哀傷,滿腦子都是年僅六歲的小楊歌生前的樣子,卡著喉嚨講話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難受得就像要把心都壓爆一樣。
身下的女人不再痛苦地哭喊,感覺著身上沉重的壓製和肩膀上扣得生疼的手,被男人的話深深地怔住。
醫生找準機會抓住秦世歡的手臂就打了一針鎮定劑。
太過緊繃的身體猛然安靜下來讓藥效發作地更快,秦世歡很快就失去了意識,沉沉地睡了過去。
“楊先生?楊先生?”
醫生低低地呼喚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男人,好幾遍才讓他蘇醒過來。
楊笙放開壓住製秦世歡的身體的手,煩躁地起身,看著沉睡的秦世歡臉上未幹的淚痕突然猛地一拳打在了牆壁上。
手指間很快就滲出了血跡。
終於得以給秦世歡做具體的檢查,連醫生都止不住地祈禱,秦世歡的情況千萬不要是悲觀的。
收拾病房的護士小聲地議論紛紛,不時搖頭歎氣,唏噓不已。
“楊先生,楊太太確實是視網神經受到了淤血壓迫導致的暫時失明,但是她具體什麼時候複明我也不能給出準確的答複。手術的話,風險很大。”
醫生緊張地護住領口的衣服,深怕楊笙又暴躁地衝過來。
但他這次卻沉靜的靠在牆角沒有任何動作,也許人在做過了最壞的打算之後,在聽到什麼壞消息心情都是木然的了。
會對秦世歡說出那些話,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他完全沒必要去管她的死活,早在兩年前,他們的緣分就該斷了,還牽絆著彼此的,無非隻是他一個人的執念。
秦世歡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到底是誰的錯,這一刻楊笙也說不清,隻是在每每看到那張連做噩夢都在糾纏的臉時,心裏交織的複雜感情遠遠不止一種。
楊笙隻知道,無論如何,都不會放秦世歡離開,是悲是喜,捆綁一生。
“她什麼時候能出院?”
楊笙低聲問,聲音沙啞地不像話,仿佛剛剛的鬧劇已經用掉了他渾身的力氣。
“再觀察幾天吧,外傷沒有大礙,內傷才是關鍵。再加上她的情緒很不穩定,你不能再像剛剛那樣刺激她了。”
醫生無奈地勸說著,楊笙對待楊太太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對正常的夫妻,萬一刺激得秦世歡腦內的淤血轉移就真的麻煩了。
話他是說到了,會不會做到就是他們夫妻自己的事情了。
回去之前楊笙又去病房看了秦世歡一眼,深深歎了一口氣才轉身離去。
外頭正是太陽高照的樣子,楊笙摸了摸熱燙的駕駛座椅,心情焦躁。
抬手間看到了手背的傷口,正想要處理,口袋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下意識把手伸到口袋裏去拿手機,忽略了還冒著血珠的傷口,被粗硬的布料刮得刺痛。
電話接起,聽筒裏傳來楊母急切關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