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後,蘇可瑩總會第一個找到他。
那樣任性的過往,現在想想,蘇可瑩和許睿對他的寵愛,像是遙不可及的星空。
又美,又遙遠,永遠不可能碰觸。
“說什麼傻話?如果你願意留在螢火,我們一起為未來努力,怎麼會突然消失?”蘇可瑩有種不好的感覺,許堯經曆了兩次生死離別,這次藍玥自殺對他的刺激很大,她有點擔心。
“你不會拋棄我?”許堯再次問道。
“即便以後老了,兒孫滿堂,我們也是一起走過的親人啊。”蘇可瑩寬慰道,她現在不敢說任何刺激他的話。
許堯不再說話,沉默的抱著她,直到蘇可瑩察覺到自己耳邊的淚水都已經揮發了,他才放開她:“張慕揚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什麼?”蘇可瑩看著他還有些濕.潤的眼睛,問道。
“訂婚儀式。”許堯擠出一絲微笑,低下頭,“今天晚上就是除夕,他準備好怎麼求婚了嗎?”
“這個啊”蘇可瑩恍然大悟,“最近太忙了,差點忘記這件事慕揚也是太忙,現在還在公司呢,職工放假,正是他加班的時候,哪有時間去忙這些?”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能”
“沒什麼,小牧早就定好了飯店,現在正在酒店裏布置呢。到時候朋友們一起吃個飯,就算是訂婚宴了。”蘇可瑩淡淡一笑,“反正我對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不感冒,也懶得折騰。”
“這麼隨便?那豈不是太便宜了那小子?”許堯沉下臉,顯然很不滿蘇可瑩對這種事情的無所謂。
“以後都是一家人,隻要彼此過的幸福就可以,不是嗎?”蘇可瑩反問,笑著用合同敲了敲許堯的胳膊,“合同拿去看看,這可是張慕揚和我花費了很多時間,修改了十多遍才定下來的。”
“別多想,我去通知一下大家,下午五點都要到場,包括藍玥。”蘇可瑩見許堯有些發怔,笑著將合同遞到他的手中,說道。
“可瑩,等一下”許堯突然喊道。
“還有什麼事?”蘇可瑩站住,側身問道。
“你訂婚我有禮物想送給你。”許堯半晌才說道,樓梯的光線不是很明亮,讓他半邊的側臉很深邃。
“用得著和我這樣客氣嗎?”蘇可瑩笑了起來,挪揄道。
“哥哥的房子,已經過渡到你的名下。”許堯看著她漂亮至極的臉,說道。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對這份大禮,蘇可瑩有些意外和驚訝。
“張慕揚幫你辦的手續,你要是知道,一定不會簽收。”許堯抿出一個笑來,“明天我就回美國,我知道你們不想見到我”
“像你這樣的人才,要是流失了,對螢火來說,是損失。”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張慕揚從門後走了出來,站在蘇可瑩的身邊,“當別人的理財顧問,哪裏比得上自己做老板?許堯,簽字吧,螢火和大家都需要你。”
“不用打腫臉充胖子,明明很討厭我,何必又要違心的把我留下?”許堯看著張慕揚,笑容有些黯淡,“我要是真的留下和可瑩共事,你能安心嗎?”
“小堯。”蘇可瑩哭笑不得握著張慕揚的手,“留不留你自己想清楚,沒有人會強迫你。”
許堯看著兩個人,眼睛有些刺痛,他突然轉身,往電梯間走去。
墓地上方的天空出奇的藍,因為今天是除夕,墓地裏幾乎沒有人。
許堯看見許睿的墓前,放著一束新鮮的菊.花,他知道早上蘇可瑩來過這裏。
要訂婚了,蘇可瑩一定會來這裏告訴許睿。
“哥,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多餘。”點燃一支煙,放在墓碑邊,許堯苦笑著說道。
“那個書呆.子是真心對蘇可瑩好”許堯看著藍的發青的天空,輕聲說道,“你放心,我用他的初戀試探過了隻是還有點不甘心,將可瑩拱手給除了你以外的男人。”
將一盤錄像帶從包裏拿出來,許堯扯出帶子,用打火機點燃。
“我根本不會把這些東西公之於眾,張慕揚並不笨,他的心裏也很清楚。”許堯一邊燒著,一邊苦笑,“因為他知道,我的愛雖然自私,但是並不比他的愛少,而公布這種東西,隻會讓可瑩徹底的拋棄我是我一開始就做錯了,哥,我總是不甘心,總是想要得到,總是為了追尋幸福,而忽略另一種幸福”
“一個人的時候,會在孤單的夜裏想,被當成弟弟,也並不是那麼的難以忍受,至少對我們這種被拋棄的人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明明是喜歡,為什麼用喜歡去折磨?”許堯喃喃的重複著藍玥自殺前的話,“難道恨的感覺比愛要深刻?”
“根本不是這樣你教過我,愛是恒久忍耐”
張慕揚遠遠的看著墓地中坐著的許堯,在空寂的有些可怕的墓地中,那個身影格外的孤獨。
要是許堯真的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隻怕蘇可瑩還是會放心不下。
默默的看著許堯自言自語的燒著什麼,直到太陽快落下,還有一絲餘暉的時候,張慕揚才走上前。
“今天公墓五點就會關閉。”
落日的金色餘暉,明亮而不耀眼,讓所有的風景都鍍上了淡淡的金色。
張慕揚走到許堯身邊,看了眼時間說道。
“你怎麼來了?”許堯剛點燃一支煙,吐著煙圈,淡淡的問道。
“因為宴會都快開始了,但是卻少了一個人”張慕揚微微一笑,半蹲下來,整理著被風吹的有些淩.亂的花束,“可瑩說那個人非常重要,必須要見證這一刻,所以我隻好出來尋找。”
“我會去的。”許堯看了他一眼,吸了口煙,“倒是你,今天晚上的主角,好像不該現在出現在這個地方吧。”
“我是奉命前來,順便對這個人說幾句話。”張慕揚伸手指向墓碑上許睿的照片,“感謝他曾經用生命去愛過我的未婚妻,我也會愛著她像是愛著自己的生命。”
“不用說這些沒用的,哥哥聽不見,也看不見。”許堯冷哼,說道。
“可是,”張慕揚轉頭看著許堯,目光很堅定,“你能看見,也能聽見。”
“那又怎樣?”許堯彈了彈煙灰,反問。
“留下來監督怎麼樣?”張慕揚突然綻出一個春花般的溫暖笑容來,建議道。
“監督?”許堯愣了愣,隨即大笑起來,“算了吧,你不會給我反撲的機會。”
“許堯,我是認真的。”張慕揚眼神誠摯的看著他,說道,“留下來,我們可以做朋友。”
“張慕揚,是我小看你了,我以前並不知道有的人可以以進為退,有的人真的能大智若愚,還有的人可以欲擒故縱。”許堯笑容落下,輕聲說道,“聽說你已經把袁惠芳的姑姑接出院了,還成了她的幹兒子。”
張慕揚沒有說話,他是成為了袁阿姨的義子,又請了律師,順利的利用自己的新身份,將袁阿姨接出院,移交給自己人照料。
張慕揚不再是以前的百無一用的宅男,他現在有著自己的智囊團,應對任何事情都輕而易舉。
袁阿姨出院,他也可以慢慢的擺脫袁惠芳的糾纏。
“好了,看看這是什麼?”許堯指著地上一片焦黑的灰燼,“錄像帶已經燒掉了,你不用再擔心我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也不必忍受我的無禮,現在,你完全可以”
許堯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謝謝,我是忍了很久。”張慕揚收回拳頭,看著許堯唇角滲出.血絲,他的笑容格外溫暖,非常紳士的說道。
他從開始就清楚許堯這樣聰明的人,不會做出公布錄像帶的傻事,隻是到了今天才徹底的放心。
許堯擦了擦唇邊的血絲,牙齒被他打的有點鬆動,他抬起眼睛,對著張慕揚也微微一笑,站起身:“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了,恰巧我也很討厭你。”
“我隻是代許睿教訓你的而已。”張慕揚扯出一個笑來,“對犯了錯的孩子,不能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