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闡述這段往事呢?
鍾西樓撐著額,仔細思索著,對麵的心理醫師耐心的等待著。
屋內熏香靜靜的流淌著,劃過鼻端時,他神色恍惚了下。
“若是沒想好的話,我們可以先來聊聊屋子裏點的香。”
心理醫師好脾氣的轉移著他的注意力,鍾西樓聞言頓了頓,隨後目光轉向醫生口中的熏香處,隨後低低的笑了一聲:“隻是很普通的香罷了,沒記錯的話,應當是海棠香。”
醫生哦了一聲,尾音上揚。
他起身走到香爐前,用一旁的鑷子輕輕撥弄著那燃著的香餅:“很普通嗎?那為何督軍府上下都是這種香呢?還有,雖然不是花季,但也能粗略辨別,院子裏種著的,應當也是海棠吧,督軍很喜歡海棠花?”
鍾西樓被這一句句質問問的無言以對,索性,鬆下身子,往椅子上一躺,動作慵懶,他隨意的回應:“不是我喜歡海棠,是我夫人。”
“督軍指的是方才我見到的那一位?可我今早還見她將熱水潑在海棠上,應當不是愛惜海棠之人。”
鍾西樓搖了搖頭:“那不是我夫人,我說的是鍾三小姐,鍾歡喜。”
總算說出這三個字,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難。
鍾西樓眼神微微放空,細細品味著說出那名字後的漫長苦澀。
多久了,沒人再提起這三個字,仔細想來,應當五年前他奪下督軍府之後,便再也沒聽過了吧。
如今念出來,竟陌生的不像話。
“抱歉,勾起您的傷心事了。”醫生語氣略帶抱歉。
眾所周知,鍾三小姐早在五年前便因難產去世。
他抱歉的看著鍾西樓,後者卻笑出聲來,醫生惑然。
鍾西樓眼神清明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傷心事?非也,她隻是不願意見我罷了,傷心一詞不太符合,用無奈來形容會更準確一點吧。”
醫生愣了愣,他對上鍾西樓的眼神,不免歎息。
一代英雄,終究逃不過美人關。
他拿出鋼筆,在紙上寫下些什麼後,對鍾西樓正色道:“督軍,您這病應當是心病,夫人已逝,您卻執意在等著她,若是您能試著放下,或許病情會有所好轉。”
鍾西樓聽著這千篇一律的診斷,失笑。
前來給他看病的醫生裏,十個有九個說他這是心病,一開始他會認真解釋,歡喜沒死,可到後麵,他便懶得多說。
旁人不懂,他心中明白便好。
他終有一天會等到她,不論是等來的她,以什麼樣的狀態對待他。
鍾西樓確定自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準備她的回歸。
終於,當她一身白大褂出現在麵前,且像模像樣的拿著鋼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他由衷的會心一笑。
看,他就說吧,她會回來的。
彼時,滿腔隻有複仇的鍾歡喜並不知道,她自以為懷揣著完美複仇計劃的歸來,實際上隻是一場帶著槍火味兒的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