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雁過是將白玉別在腰上,騰出雙手扶著哥舒銅一直往密洞裏走的。那密洞走勢朝下,似是貫穿重生崖往對麵的崖底去的。
走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便愈見寬敞,已經到了洞口。洞口所在果然是崖底,崖底還算寬暢,遍地草木,極目才能望到邊,它的四麵都是高峻陡直之崖,並不見路,像個巨大中空的圓柱投在地麵,若誰要下來,如果不會使個法術飛下,那也隻能摔下來,但摔下來的話,如果僥幸不死,也僥不了幸不殘吧。
楊雁過再一次佩服她手邊的哥舒銅,他是如何找到這條密洞的。不過楊雁過沒來得及讚一讚哥舒銅,便又被另一件事驚呆了。
她倏地抽出了扶住哥舒銅的手,仰著脖子指向天際,興奮叫道:“銅兄快看,好神奇好好看啊!”哥舒銅便跌坐在了地上,齜牙咧嘴,楊雁過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急忙抱歉地複扶起他,但須臾便又被那奇景吸引了過去。
此時已是酉時十分,天幕早已黑了。但本該雲靄繚繞的崖半空此時卻是通透的一片,隻見一層薄薄的灰紫光圈沿著崖頂覆了一層,那皎潔清明的月光和星光灑下,經那光圈一放,竟照得崖底像白天一樣,明亮柔和而不刺眼。
還見那些草木隨著山風婆娑起舞,偶爾發出微微“嘩嘩”之音,煞是好聽。極目看去,竟是那樹枝頭爭相長出了好幾個果子,看起來紅彤彤、嬌豔欲滴、肉滿汁肥、但楊雁過喚不上名字。
楊雁過咽著口水正待大叫,又見遠處安靜流淌的溪水竟逆流而起,幻成一副手的模樣,往枝頭的野果子捋去幾個,跳在空中旋轉成一道清炫的白光,須臾那溪水幻成兩副白瓷杯,果子已成水糊樣流入其中,往她和哥舒銅穩妥地飄來,近得身前便止。
哥舒銅不客氣地端了一杯,咕嚕咕嚕回味無窮地喝完。
於是楊雁過也跟著端起了她身前的那杯,往裏麵一看,竟是一杯果汁,微微還飄著些果香,本來還想多端詳兩眼,但禁不住味欲相誘,終於像個男子般爭氣地一口就喝完了,頓覺甘甜醇香,疲勞頓消。等他們一喝完,那瓷杯便又回複水狀,流回那溪邊。
“這是那樹兄弟贈我們解渴的,我每次來都能喝上一杯。不過聽樹兄弟說,那也多虧你師伯起法,這裏日不灼,夜清明,四季如春,它們才能倍受那日月之精華。”哥舒銅看著她笑道。
楊雁過頻頻點頭。她師父說的沒錯,起丁四師伯熱衷於道法創新,她還記得元道天尊說過,他們還沒鬧翻的時候,起丁四就已經創出了好些奇妙的法術,雖然威力不怎麼樣,但勝在巧妙無比,像幫蚊子找到該叮咬之人、助幼娃找到它們的娘親等等,精妙得讓人目瞪口呆匪夷所思。就像眼前這般,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創出了這個術法、幻出那光圈,吸引那月光和星光照明崖底、讓崖底四季長明之外,還能讓那些草木近水樓台、更好地吸收星月精華。也更不知道他如何起法能讓那果樹和溪水儼然配合默契的迎客者,見到來人,便榨果汁相贈?
嘖嘖稱奇啊嘖嘖稱奇!
“不如叫去去搬來這裏,說不定修為增進得更快呢!”
哥舒銅微微一笑,又搖搖頭,說道:“這裏似乎沒有夜晚,每天都是通透的亮。白天在崖頂望下來是雲霧層疊,見不到底,晚上從崖底往下望也是見不到底,因為一片黑。但在這崖底往上看的話,卻沒有雲霧遮眼,總能望到真真切切的天。”哥舒銅微微笑了一笑,“不過我覺得許是你師伯怕黑,才讓這裏四季長明,沒有夜晚。”
楊雁過便認真地思索起來,過了一會才回道:“這回銅兄可能又猜錯了,起丁四師伯可喜歡穿黑衣服了,怎麼會怕黑呢!而且還不止,他那一頭及腰的長發,可也是烏黑柔順無比哦!”
哥舒銅翻個白眼:“怕黑和喜歡穿黑衣服以及有一頭無比烏黑的頭發有什麼關係?我覺得他喜歡穿黑衣服是因為黑衣服不顯髒,而他那又長又黑的頭發,是因為他懶得剪懶得洗,髒得出油了,你才會覺得它柔順無比而已。”
楊雁過又想笑又想氣,湊近他耳邊忍著笑道:“等會還要靠起丁四師伯給你療傷,你可不要把話說得那麼大聲,讓他聽到了我可幫不了你。”
“這麼聽你說來,逍遙觀和兌魔觀關係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