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初七沒想到慕沉月會說出這樣的話。
盡管她知道他不大喜歡江明月,但不管怎麼說,江家是皇後的母家,也算是他的助力之一,所以這麼多年來,即便是再厭煩皇後和江家的人把江明月往他身邊塞,他卻還是維持著和江家的關係。
現下,他卻是願意為了她受的委屈,和江家撕破臉嗎?
她心裏不由遲疑了一下,抬眼認認真真的看向身邊坐著的這個男人。
一攏紅衣,玄三爪龍紋雲袖,隱隱約約透出黑色內衫的赤金滾邊,他一頭墨發被一絲不苟的攏在紫金冠裏,那雙狹長的桃花眼裏映著認真和一絲絲的擔憂,那雙勻稱修長的手指緊緊抓在自己的手上,提醒著駱初七他是認真的。
駱初七心裏的鬆動隻是一瞬間,片刻之後就回過神來,不由在心裏嗤笑自己,方才竟然遲疑了嗎?因為他這句替自己報仇……
若是前世,她一定會任性的讓他去給自己報仇,好好的打江家滿門的臉,但她這一世沒有資格了,她不能任性,還有那麼多事要做,慕沉月想要登上皇位,江家這個助力不能少,最起碼現在不能少。
她現下身邊什麼人都沒有,該籠絡的勢力並沒有籠絡到,如果江家現在倒戈相向到了慕沉遠那裏,不但太子的位置保不住,可能連皇後都保不住了。
想到這裏,駱初七心思便堅定下來,不容置疑的抽回自己被慕沉月緊緊抓著的手,“你這是瞧不起我?別說是江明月了,便是江涵籌謀貽害我,我也能見招拆招。”說著,她歪著腦袋扯著嘴角笑笑,“再說,你怎麼知道吃虧的不是江明月,而是我呢。”
因為手裏驟然消失的溫度,慕沉月心裏有片刻的失落,他攥緊了剛才抓過駱初七的手指,撩起眼皮看過去,“我隻知道有歹人突襲你,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不如你來講與我聽聽。”
駱初七點頭,簡短的把頭一晚發生的事和長公主的安排一並說給了慕沉月,至於她被歹人襲擊的事,她不過寥寥幾筆就帶了過去,隻把重心都放到了安插眼線的那件事上。
待把事情都講完,她喉嚨都冒煙了,端著茶盞連喝了好幾口冷茶,“你可以放心,從你的形容裏我猜測長公主是個十分多疑的人,一開始必定會懷疑銀柳,甚至有意的隔離她,但有彭六在,萬事不愁的,隻要平時銀柳都安安分分的,在最重要的時候她必定能起到作用的。”
看著她垂著眼眸自信的模樣,慕沉月不由笑了,“這麼說來,這個彭六還是你特意挑選的人了。”
“自然,別看我是去做客的,卻也是心裏有盤算,在進了長公主府之後,我就著重觀察了身邊的小廝。”駱初七把茶盞放下,回想著當時看到的情形,“別的小廝都是一臉的笑很殷切的模樣,但凡指使他們去做什麼也都很勤快,隻是對小丫鬟們眼神卻不怎麼看。那個彭六就安安靜靜守在二門,眼珠子也不錯的看著自己的鞋尖,我有意讓翠荷去試探了他的,對人都很尊重的。”
駱初七長歎一口氣,把胳膊放在了扶手上,“本來我在去長公主府之前,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的,畢竟是被誣陷的,總要反駁幾句的,我都打好了主意到時候撩撥上官婉婉幾句,讓她硬把銀柳塞到長公主。到時候即便是懷疑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現下事情這般順利,也不知是福是禍。”
慕沉月點頭,把自己的手蓋到了駱初七上,安撫的捏緊了,“放心,隻要人能安插進去,一切有我。”
聞言,駱初七衝著他撇了撇嘴,忽而心裏又想起了什麼,“對了,過幾日就是送春,每年到這個時候京城都要熱熱鬧鬧的慶祝上好幾日的,我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招攬些人,你可有什麼需要的?”
“你要招攬一些人?”
駱初七點點頭,一雙鳳眸帶著點點星光轉也不轉盯著慕沉月,“有大用處的。”
慕沉月失笑,“什麼大用處,你說給我聽聽。”
“先告訴你就沒意思了,你隻說你需要不需要就是了。”
“我手下幕僚已經夠用了。”慕沉月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再說,江湖上的人不一定能放心的用,你注意些。”
駱初七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沒有接話。
隔了兩天就是駱大將軍回京的日子,一大早甫一開城門,他就和駱子辰從北城門進了京,風塵仆仆的趕回了駱府,大門上守著的管家早就等著他了,見到他倆忙上前迎著,簇擁著進了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