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脩親自陪著秦慕琤在府中閑逛。

一來是因慕挽歌叮囑他陪秦慕琤玩兒, 二來是因他確實閑來無事獨自待著無聊,若回屋裏守著她,恐怕又會忍不住擾醒她。

如此,他隻好將慕挽歌叮囑他之事做好。

細細打量著秦慕琤, 一個十歲孩子, 自小雖有雙親疼愛,錦衣玉食, 並未養成不諳世事的純真性子。

反倒比尋常人家的孩子更機敏穩重。

心性也與慕挽歌有幾分相像。

可在上一世, 月瑤確實死了,與慕嘯天死在一起, 秦胥去救時已經晚了, 最後隻將月瑤的屍身帶走葬在了清源山上,十五年後慕挽歌將慕嘯天的骨灰帶到清源山, 與月瑤合葬。

拿了放妻書離開洛王府,慕挽歌便去南疆將慕嘯天的骨灰取回,也是那一次回來後, 她選了九皇子。

不到半年,九皇子慕容諶在她暗中相助下登上了君王之位,元帝中風癱瘓,動彈不得,亦無法開口說話。

洛辰脩記得很清楚,他並未如今世這般很快便恢複了皇子身份,直至慕容諶登上那個至尊之位,他仍舊是洛王府的世子。

慕挽歌不惜一切為慕容諶謀劃, 但當她遇困境時,他雖妒忌,卻仍舊不遺餘力助她。

之後便是邊境動亂不安,慕挽歌率慕家軍守土安疆,而他亦主動請命去邊關鎮守,便是想陪著她。

一去便是三載,他與慕挽歌成了同袍,雖然私下並無多少交流,但配合默契。

那時候慕容諶根基不穩,必須依仗慕挽歌與洛王府,自然是將場麵話說得感恩戴德。

可也正是那三年,慕容諶漸漸掌權,越發多疑,也越發貪心,他想要掌控慕家軍的兵權,但隻要有慕挽歌在一日便不可能。

是以慕容諶與張家謀劃要除去慕挽歌,便如同當年元帝除去慕嘯天一樣。

故技重施。

洞悉一切的洛辰脩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慕挽歌。

之後兩人合力穩固了戰局,逼得狄國遞上降書,赫連溟入大軒為質子。

他與慕挽歌之間有了大的轉變便是在那次慕容諶與赫連溟串通要除去她的惡戰中。

他與她在屍山血海中定情,許下生死相依的誓言。

那時一切皆往好處發展,他覺得自個兒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他的阿挽陪著他回京,將他是洛妃之子的身世告知天下,而後拿出了慕容諶篡位奪權謀害元帝的證據昭告天下。

她早已料到了慕容諶會有卸磨殺驢的一日,是以早有準備。

篡權奪位的罪名讓慕容諶成了階下囚,而他名正言順登上了那個高位,也是那時他才知,原來從始至終慕挽歌皆是替他在謀劃,慕容諶隻是一顆棋子。

打從一開始,她便是要他君臨天下。

那時他想的皆是往後與她共享江山盛世的美好,卻被她狠狠地在心上戳了一刀。

將他推上那個位置後,她卻說她倦了,要與風辭遠走高飛,浪跡江湖。

不僅如此,她還將別的女子推給他,大方地將慕家軍的兵權交給他作為大婚賀禮。

那是他頭一回感受到那種絕望的憤怒……

洛辰脩兀自沉浸在痛苦記憶回憶中,與他說著話的秦慕琤察覺異樣,叫喚了幾聲皆未得到回應。

“姐夫?”

“姐夫在想什麼?”

喚了幾聲,洛辰脩皆反應。

秦慕琤觀洛辰脩麵色異樣,泛著可怖的寒意,心下有些害怕不安,忐忑地伸手去扯他的衣袖,“姐夫,你可是在想姐姐?”

洛辰脩飄忽的思緒被拉回,心底翻湧的那股子絕望的憤怒被壓製住,他定定盯著秦慕琤瞧了片刻。

秦慕琤被他的目光嚇到,顫聲道,“姐夫,你嚇到琤兒了……”

聞言,洛辰脩微怔,隨即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抬手摸摸秦慕琤的頭,“方才愣神是在想一些舊事,我犯了一些錯,興許也嚇到你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