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忽然想起什麼, 掙出洛辰脩的懷抱,在他不解的目光注視下,自隨身攜帶的布囊中取出那薄如蟬翼的舊絲帛。
瞧見她取出之物,洛辰脩的臉色頓時變了。
正是上回她在他書房中打開的那個盒子裏裝著的舊絲帛。
也是他的秘密。
“阿挽, 你……”他眼中劃過驚慌, 欲伸手奪下。
慕挽歌輕易避開了,揚了揚手中薄薄的舊絲帛, 漫不經心道, “此乃清源山不傳之禁術,為何在你手上?”
她早已猜到洛辰脩會如何回答, 但仍舊等著他親口說出來。
洛辰脩的手僵了一瞬, 緩緩收回,抿唇望著她, 半晌不語。
慕挽歌盯著他。
“我在清源山數年,在此之前雖未親眼見過這所謂的不傳秘術,翻閱古籍時卻也瞧過記載的, 此秘術之所以被列為禁術不得傳世,是因其違背天理,啟用此秘術者必遭天譴……”
她麵無表情說著,洛辰脩仍舊不發一言,卻撇開了眼不看她。
慕挽歌話鋒一轉,歎道,“此物你放於書房之中,卻是故意將它放在那顯眼的盒子裏, 尋常人豈能隨意進你的書房,可我輕易進去了,你便是要我發現它。”
“洛辰脩,你的心機皆用在我身上了吧?”
洛辰脩的書房她隻去過兩回,頭一回進去時發現那盒中之物,第二回進去,那盒子依然在原處,起初她隻當是洛辰脩心大,以為她不會去拿。
可是事後細想便發覺異樣了。
以洛辰脩縝密的心思,又豈會那般疏忽,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他故意為之,。
那物放在書房,實則是故意為她準備的。
故弄玄虛,不過是引起她的注意罷了。
一切皆在他的算計之中。
“你不信我,是以一直以來百般試探,起初是因風辭之事,後來又因秦家之事,你究竟在擔心什麼?”
猜來猜去,她覺得疲倦了,懶得陪他折騰,索性敞開了說。
洛辰脩頓時慌了。
“阿挽,是我錯了……”
他趕忙傾身抱住她,生怕一個不留意她便會憤然離去,抱緊她,不讓她有逃離他身邊的機會。
“我不懼任何人、任何事,可我無法確定在你心裏是否隻有我最重要,阿挽,我並非不信你,而是自信……我、我離不開你的。”
驚恐的支配下,洛辰脩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雙臂越收越緊,勒得慕挽歌快要喘不上氣了。
她任他抱著,並未掙紮,抬手輕拍他的後背,欲安撫他。
洛辰脩低語呢喃,一遍又一遍向她道歉。
“阿挽,對不起……”
“我知錯了,你莫要生氣,往後我再也不這樣了。”
他不辯解,隻因他確實對她耍心機了,而這種結果,他早已想到。
那時他並未想到該如何應對她的怒火,但此時,事到臨頭了,他除了坦白及道歉外,已無更好的法子。
他知她最不喜被騙,被算計。
可他偏偏犯了這個大忌。
慕挽歌並非真的生他的氣,隻想與他將話說開。
自從下定決心與他攜手並肩那日起,她便從未想過會輕易放棄他。
他為何如此不安,或許也隻有她能懂了。
隻因他是洛辰脩啊,為了她,願與天抗爭。
“往後不許再這樣了,明明能說清楚的事,你非得繞個大圈子,你不累我累……”
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哪怕罵他一句,她也舍不得。
她多半是中了他的毒了,無藥可救的那種。
在此之前,她自個兒亦不曾發覺對他的容忍到了這種境界。
認清自個兒的心後,她並不覺得煩惱,反而覺得豁然開朗。
“嗯,不會了……”
洛辰脩低低應了一聲,下巴擱在她肩上,輕嗅她的香氣。
深情眷戀,纏綿入骨。
他的阿挽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隻是他一個人的,誰也覬覦不得。
任他抱著許久,久到慕挽歌覺渾身都麻了,在不動一動,就該僵硬了。
她欲開口時,墨隱在屋外敲門。
“爺,八殿、八公子到了。”
墨隱敲了敲門,輕聲稟報。
八公子?慕挽歌撥開洛辰脩的手臂,微微仰頭,與洛辰脩的目光撞上,她似笑非笑道,“冷宮裏的八皇子也被你撈出來了,真是好本事呢。”
洛辰脩輕笑,“阿挽莫要惱,此事容我夜裏再與你細說,那日你匆匆來了禹州,我放心不下,便先行趕來了,小八他隨後而來。”
慕挽歌也笑了,沒好氣推開他。
“行了,莫讓八皇子久等了誤了正事兒,稍後還得去秦府赴宴,你抓緊些。”
“阿挽隨我一同去見見他。”洛辰脩含笑,一手牽著她,一手拉開門。
候在門外的墨隱未料到自家爺會這麼快開門出來,且還牽著王妃。
墨隱微微驚訝,但窺見自家爺投來的冷眼時,他趕忙低頭,小聲稟報,“爺,隨八殿下一同前來的還有七公主。”
“小七?”洛辰脩俊眉微擰,下意識看向慕挽歌。
慕挽歌撇嘴,“莫要看我,並非我教她的,你的親妹妹,你當比任何人要清楚她的性子,況且若非得陛下及洛妃娘娘的許可,八皇子也不敢帶著她離京不是。”
知她誤會他的意思了,洛辰脩捏了捏她的手,低低一笑,也不避諱,偏頭湊到她耳邊。
“我隻是想聽聽你是如何想的,小七跟著來,是否也要帶著她南境。”
慕挽歌不自在地偏了偏身子,洛辰脩笑得更加得意了,換她一記白眼。
“好好說話,湊這麼近幹嘛!”
說著,她掙開手,推了他一把,一臉嫌棄。
而洛辰脩則又依依不舍湊過去。
兩位主子恩恩愛愛,墨隱沒眼看了,恨不能遁地藏起來,不想礙了爺的眼。
果然呐,爺隻有在王妃麵前才會如此,知情識趣,甚至是厚顏無恥。
慕挽歌的堅決不讓他靠近最終還是被他磨得沒脾氣了,任由他牽著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