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啊,你當初揀選我,是認為我有這樣的勇氣嗎?”
“嗬,聖靈你找錯人了。我葉清不過是被我媽媽教導成了一個還算善良的好人。除了善良,溫和,克製,我沒有別的優點。”
“聖靈,我累了,我完成不了你的任務。看在我為你工作這麼久的份上,請你用一道雷劈死我吧!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此刻的滋味,腦袋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你可知道?我的腦袋疼得要炸開了,我渴望睡覺,休息休息,偏偏睡不著!”
“世人那麼多,善良的人那麼多,憑什麼要我承受這一切!我不要!我拒絕!”
葉清對著天空,不停地發出自己的怨言。
陰沉的雨天裏,他清白美麗的臉龐,被水衝洗得格外明亮,一雙形狀漂亮的眼睛,蔚然深秀,猶如夜晚的盞盞星燈,熠熠生輝。
但是,葉清也隻是一個普通的人。
過往的五年裏,每一次的偷偷救人,都讓他獨自承擔了太多的壓力和恐懼,每一次如何將假死的人帶去他偶然發現的荒園,如何保證那些人在荒園裏生活,不被白白發現,這對葉清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挑戰。
他也曾想將這些人安頓於別處,一個離鎖城很遠很遠的地方,然而,無論是時間,精力,金錢,他都不具備,隻能抱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僥幸心理。
“為什麼要揀選我!因為我沒有父親,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麼?因為我母親心地善良,在她的教導下,我也是個很好欺負的軟包子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不能過普通人的日子!為什麼我那天晚上要被小混混騷擾!為什麼!”
“為什麼要賜給我帶給我無數困擾的美麗皮囊!為什麼要讓我被魔女所救!為什麼!”
你所承受的,我都替你受過。
而我已經勝了世界,你怕什麼。
隱秘的事,屬於我。
這個聲音?!
葉清渾身戰栗,努力睜開被淚和雨折磨的通紅的眼睛。
葉清左右張望。
沒有人。
沒有一個有實質的物體對他說話。
而這些話……
在他很小的時候,在他的夢裏,就有一道聲音對他說了很多遍。
這些也是母親對他說的話。
母親是不是還說過,“愛既完全,就除去了一切的懼怕”?
他想起來了,母親說過這句話!
母親每次說完,總是憐愛地看著他,搖搖頭,“為什麼你總是記不住呢?我兒,你若缺乏愛意,你的心便會感到疲勞哦!”
葉清閉上眼睛,低聲喃喃,“可是,媽媽,我真的承受不住了……我現在好痛苦啊!頭疼得要裂開了,身體一會兒滾燙如火,一會兒冰冷如掉進冰窖裏。若是我今天注定要死,就讓我直接死了吧!”
葉清聲音虛弱地訴說自己求死的渴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連動嘴皮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也漸漸地抽離……
當兩架直升機頂著暴雨的壓力,盤旋於鎖城上空,尋找降落點的時候,葉清的腦袋,終於像一隻蓮蓬,降服於地心的重力,重重地垂了下去。
“爸爸,那上邊綁了一個人。”
花錯順著花卿的視線,從機艙窗口望出去,兩道劍眉頓時蹙起,“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