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暖暖回到心苑後,看著心苑的醫生為慕容辰醫治耳朵上的擦傷,她的眼神一直處於飄忽不定的狀態。
這是真的嗎?
她一定是在做夢吧?
隻有夢境才如此刺激,上一秒男女主角歡歡喜喜地領了結婚證,下一秒就遭遇了汽車爆炸,司機當場喪命的恐怖事件……
俞暖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醫生為慕容辰處理傷口。
慕容辰耳朵和臉上的血汙被清洗幹淨後,俞暖暖這才看到根本不是擦傷,而是子彈貫穿了慕容辰的左耳輪廓!
俞暖暖倒吸一口冷氣。
這顆子彈要是射中的是慕容辰的腦袋……
俞暖暖整個人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就像穿著單薄的夏衣置身於萬裏冰封的雪國,她的上下牙齒都在咯吱咯吱地打顫,眼淚更是像斷線的珠子吧嗒吧嗒而落,她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來,隻能溢出小動物受傷後奄奄一息的呻吟……
“李玉,給太太倒杯熱茶。”
李玉眨了下眼睛,恭敬地點頭,“是!”
不多時,李玉端來散發著嫋嫋茶香的茶具。
李玉不卑不亢地跪在茶幾邊上,放下托盤,將茶杯一一擺放好,執著茶壺,倒出清香怡人的信陽毛尖。
“太太。”
李玉雙手掬著茶杯,送到俞暖暖麵前,低聲說,“小心燙。”
“謝,謝謝。”
李玉等俞暖暖拿起茶杯,她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規矩地退到一旁。
俞暖暖捧著茶杯,滾燙的杯壁給了她一些些安慰,然而,手是暖和了,她的身體依然是一邊冷,一邊熱,前胸冷,後背熱,並且毫無力氣。
她明明平安無事,卻覺得自己虛弱得如同剛剛經曆生產的婦人,氣喘籲籲,奄奄一息,特別的累,真想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就是一場夢。”
然而,在夢裏的話,她為什麼聞到了真實無比的血腥味?為什麼雙手能感受到真實無比的茶水溫度?
這一切都是真的。
人的生命可能比花草還要脆弱,轉瞬就沒有了。
那名司機甚至連和他的家人朋友說一句,“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好殘忍。
也好諷刺啊!
所以,人活著,到底是圖了什麼?
因為人若賺得全世界,卻賠上自己的性命,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為著“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嗎?
然而,事實卻是我們生活在一個善於遺忘的時代,無論多麼偉大的名人,也就是被人知曉逝世的那兩三天裏,會有人在網絡上點一根蠟燭,說一句,“一路走好!”數點數點這位名人的精彩人生,最後也不過是化為後人記憶裏的一個縹緲影像,給予別人轉瞬即逝的敬仰和感動而已。
是為著不辜負這有限的短短的幾十年嗎?
那麼,就更沒有必要為別人的眼光,為功名榮譽而活了,而是應該專注地為著心中的夢想和所愛而活!
俞暖暖一言不發地看著醫生為慕容辰處理好耳朵上的槍傷,她的心頭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再次體會到了人生是一場底色悲涼的旅行。
就像她年少時看的《城南舊事》所寫的,世上的歲月是終將我們所有人都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