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擦了擦嘴角,“爽!早就想做的事,卻等到了現在。”
女帝微微向後靠,“對你們而言,喝酒是件難事麼?”
少天抬起頭看著不斷飄落的花瓣,嘴角微微向上揚,“不是難事,隻是總喝不到。”
風如月卻是冷淡的看了一眼女帝,“錦都事物繁忙,哪裏有陛下你這般的清閑。”
女帝低下頭看著空了的酒杯,“是麼?那也就不需要金柯最後的援助了,不是麼?”
風如月聞言之後,狠狠的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陛下,是如月多嘴了。”
女帝見此冷淡的嘴角也向上揚起了,酒杯之中又被斟滿,“不如今日我們不談天下,隻談現在如何?”
巧柔讚歎的看了一眼女帝,“不談天下,天下之大,畢竟也不全是我們的。”
女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酒杯,轉而仰頭喝下。
木槿看著小小的酒杯,抬起頭看著一旁的蘇晴妃顏,“去!去給我換個大碗來!這酒杯喝的實在是不夠盡興!”
蘇晴與妃顏兩人麵麵相覷,隻見巧柔微微點頭,兩人便轉身去拿了大碗來。
木槿將碗中的酒喝下之後,滿足的說道,“這才爽!淑妃娘娘,想當初第一次見,差點刀劍相見是與不是?”
巧柔擦了擦嘴角,麵帶紅暈的看著他,“如此說來也對,不過那時並不怨你。”
少天也喝下了碗中的酒,“不說那時了,事情複雜的程度早已超出了,那時我們所能想象到的。”
那時的他們怎會想到她就是當今的皇後,之後一轉身又成了金柯的聯姻公主,如今的淑妃娘娘。
風如月喝下酒之後,並不言語。
一旁的女帝卻是輕輕湊到她的耳邊說道,“風統領,你就這麼討厭我麼?”
女子抬起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陛下,你多心了。”
女帝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轉身又倚靠在了莫言的懷中。
那日花樹下,花瓣紛飛的時節,幾人坐在那裏喝著酒,不時的大笑著,卻也是笑著笑著流出了淚水。
那日也是他們幾人在一起的最後一天,日後卻是再也沒能見到。
也許,在芸芸眾生之中,簡單的回眸能夠見到對方一眼,卻是再也不會停留。
朝傾殿內,皇帝放下手中最後一本奏折,揉了揉眉心,“德慶,帝妃宮現在如何?”
德慶為難的說道,“皇上,淑妃娘娘,正和風統領,蘇副統,龍將軍,女帝喝酒呢。”
皇帝微微一愣,“喝酒?”在這後宮之中,居然公然飲酒作樂?
德慶微微俯身,“是,皇上。”心裏卻是為了她,捏了一把冷汗。
許久之後,皇帝輕笑,“罷了罷了,這些日子,他們也幸苦了,今日就不去帝妃宮了。”
此刻的熙鳳閣內,太後獨自一人站在涼亭上,曾經很多年前她也是站在這裏,看著眾妃子從下麵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太後長歎一聲,抬步走下了長長的階梯,看著眼前的宮女太監,“你們去朝傾殿看看皇帝睡了沒,讓他來一下我這兒。”
偌大的宮殿之中,隻有她一人坐在了大殿之上,看著男子一步一步靠近的身影。
皇帝微微俯身,“母親,不知這麼晚了,找我有何事?”
太後靠在軟榻之上,“劉嬤嬤死了,我想有些事應該告訴你了。”
皇帝抬起頭,淡笑,“母親,還記得當初我離開皇宮去前線時說的話麼?”
太後微微閉上雙眼,“記得,你說你有話要對我說。”
皇帝轉身坐在了一旁,看著窗外靜靜飄落的枯葉,“母親,其實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隻是恨而已。”
太後輕笑,“你是我的兒子,我怎會不知道你的想法,不然為何我讓丞相之女進宮,又為何知道她進宮時是假,卻還是睜隻眼閉隻眼到現在呢?”
皇帝搖頭苦笑,“我就是恨母親,什麼都不願說。”那些年的每日每夜都隻能看著母親以淚洗麵,卻直到現在都不曾對他說些什麼。
太後輕歎,“我並不是不想說,而是沒到時候,如今想說,你卻已經全部知曉。”
一時之間,宮殿內靜若夏蟬,一人看著高高的穹頂,一人別過頭看著窗外打著旋兒飄落的枯葉。
太後終於開口說道,“皇上,我想用我的後半生留給太幗寺。”
皇帝緊了緊雙手,站起身,“準了。”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宮殿。
徒留太後淚流滿麵的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有些話真的說不出口。
比如,那一句對不起。
比如,那一句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