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多年的家人,蘇美太了解自己的老爸了,從前花女人多少錢,都覺得心安理得,理所當然的蘇庸,這會兒居然也流露出一絲慚愧和抱歉。
沒有別的好說的,那一定是出了更大的事兒。蘇美氣若遊絲,哀求司崇聖道:“你快上去看看我弟弟怎麼了?我扶著我爸,隨後馬上到。”
奇怪不奇怪?!驚奇不驚奇?!幾乎沒有見識過這樣家庭的司崇聖也是開眼了。
從前在司崇聖和葉晶晶的家族關係當中,最不讓人省心的就是司崇聖了。
今天沒想到,隻一個傍晚,接觸到蘇美家庭這麼一會兒,司崇聖發現從前自己家族單細胞平凡的簡直就像是空氣一樣透明純淨。
如夢初醒聽到蘇美的懇求,司崇聖連忙哎了幾聲,往樓上跑去。
山羊爬坡一樣矯健,不敢懈怠,司崇聖剛奔上樓,便看見蘇美家大門洞開。
蘇凱嘴裏塞了不知道多少張骨牌,一隻手被按在牌桌上,有一個凶神惡煞的痞子拎著一把砍刀,不斷的砸在牌桌附近。
好些骨牌都被砍的稀爛,周遭已經沒有什麼好東西是囫圇的了,好像那把砍刀接下來要招呼的就是蘇凱的手和嘴裏骨牌。
一般的樓房,每層都至少是兩戶。
蘇家住的這棟是老樓,一層有四戶。
但是司崇聖望了望四周,明明是下班做晚飯時間,但是除了方才樓下遠遠圍著些人指指點點以外,其餘樓棟內的所經之處,每一戶都大門緊閉,像是在跟蘇家做鄰居的這些年,充分培養出的某種事不關己的默契。
滿屋手持凶器的流氓地痞,環伺了一周,知道找不到幫手的司崇聖隻身踱步進屋。
蘇凱看見司崇聖,連忙嗚嗚啦啦的口齒不清的滿含著求救之意。
司崇聖上前,自顧自的將蘇凱嘴裏的骨牌,一張一張的摳出來,皺著眉,竟然有近十張之多。
因為含了太久,蘇凱的整張嘴都被撐破了,血肉模糊。
“司鄉長,救我!”蘇凱剛喚了聲,又望見樓棟走廊上心急如焚腿腳不利索的蘇庸和蘇美攙扶著上來。
“我姐來了,你還不放開我?”這下子蘇凱完全有了仗勢,不再理司崇聖,自顧著甩胳膊擰腿兒,想要擺脫拎著砍刀按著自己的人,對著蘇美大呼小叫道:“姐,你還有卡沒了?快去取錢!”
“還以為你找了袁京京之後,會安生呢,至少會沒時間作!”望著自己家一片狼藉,蘇美被嚇呆了,喃喃自語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出院,你都沒去接,你難道不是跟袁京京在一起?”
“姐,你看你,說的那叫啥話?”蘇凱不滿道:“這都啥時候了,還扯別的,你到底懂事不懂事?袁京京咋了,我總不能死她身上吧?”
“蘇美,你弟弟說的是哩,你咋這麼不懂事,不通情理呢?”蘇庸也幫腔兒子,道:“女人是個逑,你們才親呢。眼下先替你弟弟把這個局給解了,咱們自家人,關起門來再論自家的長短道理。”
不想跟蘇庸廢話,蘇美氣的直哆嗦,問蘇凱:“行!我不懂事!不過懂事的人,你這到底是咋回事,倒是說啊?”
蘇凱嘴一癟:“…”
蘇美又望著按著蘇凱的那人,那人瞟了一眼也跟上來樓的小廣西一夥人,不發一言,繼續一手揪著蘇凱,一手劈裏啪啦砍家裏所有目之所及的東西。
“嘚嘞,看來你們家老的老,小的小,都沒臉說,那就我們說吧!”小廣西學著官腔,喬模喬樣乜斜著蘇庸和蘇凱,打趣道:“我們說的不對,歡迎你們二位大仙補充,補充哈!”
說完,小廣西給眾人中那個帳房先生使了個眼色,帳房先生會意,接過實際話茬兒,道:“方才那五萬,是老爺子今天欠的錢。接下來,你弟弟蘇凱,推餅的過程中,使詐,被我們當場抓到,按照規矩,他今天必須得把這幾天贏我們的吐出來。欠我們的掏出來。”
望了眼萬念俱灰的蘇美,司崇聖脫口而出:“多少錢?”
“不多!”小廣西嘬著牙花子,剔著牙道:“八十萬!”
沒站穩,蘇美一屁股蹲在地上,司崇聖怎麼拽都拽不起來。
知道姐姐也作難了,蘇凱膽怯的輕輕喚了一聲:“姐!”
蘇庸也趕緊使勁兒,道:“蘇美啊,你可不能倒下啊,就等著你拿主意想轍呢!”
“司鄉長,我今天算是丟人丟到家了!”蘇美哭哭笑笑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今天隻不過更加確切了,咱們倆中間就是沒有葉晶晶,也不可能。我們家,我們家這就是個火坑啊,除了我,沒有人會跳的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