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後,紫藍出港一下子就遠遠望見男人穿著銀色的襯衣,灰色的西裝,咖色的褲子,米色的小牛皮鞋,一隻手非常自然的插在兜裏,另一隻手時不時的抬腕看著手表,像是期待,更像是焦急的等待著什麼。
站在接機人群的最後一排,仿佛千山萬水那麼遠,卻又分明是盈盈一握之間的那麼近,有那麼一個瞬間,紫藍停住了腳步,隔著熙熙攘攘的芸芸眾生,就那麼深情的望著!
不敢走近,不敢觸碰。她害怕一旦靠近,哪怕旦夕間的觸碰,男人就僅僅是鏡中月,水中花,稍縱即逝,再不從來。
袁陵君一抬眼,於眾人之中好一番搜尋,先是認出了紫藍的一雙明媚閃亮,純潔清澈的眸子,男人一愣,下意識唇角如隻開在深夜中的曇花一樣綻放一朵黑色絕致的微笑。
紫藍也一怔,她喜歡袁陵君的笑,曾經無數次見識過他望著葉晶晶由衷的微笑。
但是第一次,這是第一次,袁陵君對著她笑,這個專屬的微笑,令紫藍著了魔一般層層撥開人潮,帶著樹葉終將落向大地宿命般的必然,朝向男人飛奔而去。
袁陵君也加快了腳步,好像微風吹動樹葉,萬物颯颯的回應,兩個人近了又更近了一些的時候,紫藍小鳥一樣撲進男人的懷抱。
袁陵君煞住腳步,輕撫著女人的秀發,半是感動,半是抱歉道:“傻孩子!”
“我不是傻孩子!”紫藍撅起嘴反駁道。
“噢?”袁陵君又笑了起來,
“我是傻女人!”紫藍抬起頭,再度將男人難得的笑容收入心中珍藏。
將臉緊緊埋在袁陵君的懷裏,紫藍於心道,這輩子就這樣吧,無論麵前的這個男人將引領她走向何方,勿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她都要永遠追隨他的腳步,她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不被珍愛,哪怕沒有珍惜,哪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呃!”時間緊迫加上不敢給女人多一點希望,袁陵君將紫藍從懷抱中抽離,卻發現她喜極而泣的淚水將灰色的西裝打濕。
有那麼一個瞬間,袁陵君心裏非常憎恨自己,到底要走到哪一步,才會放下心中的執念,回應這個真心愛慕自己的女人。
抱愧的同時,內心的聲音也明明白白的告訴男人,他沒有這樣的福氣,即使走到生命的盡頭,他也隻能像生命回形環一般繼續之前的追尋。
“紫藍!”輕輕托起紫藍的小臉兒,袁陵君毫不猥褻的拉起她的小手兒,邊向一旁扯著走,邊道:“臨時知道你要來。”
“是晶晶姐告訴你,我的航班嗎?”紫藍開心兼羞澀道:“你知道我會來就是了,根本不用接我的,你那麼忙!”
袁陵君實話實說道:“我傍晚本來有要約的,但是葉晶晶很體恤你,非讓我親自過來接你!”
紫藍心裏一咯噔,裝作不經然道:“是晶晶姐讓你來接我的?”
袁陵君一直向前,腳下不停,道:“是的。千叮嚀,萬叮囑,我不來,她就掛了我的電話,不由分說!”
心下難過,像是剛剛壘起來的過度幻像坍塌了一般,紫藍唰的一下,雙目垂淚,滴在機場明晃晃的大理石地麵上,淅淅瀝瀝。
女人一隻手被男人扯著,飛快向前。另一隻手下意識飛速抹了一把眼淚,於內心深處自我打氣道:不要貪心,不要怨懣,要感恩知足,相信隻要熱切真摯的在一個地方守候,對方每一次回頭,她都在原地從沒有動過,那麼對方遲早會看見自己,心裏遲早會裝下自己。
“為了怕一會兒堵車,所以我把司機和車子放走了。”袁陵君回頭問女人:“介意不介意跟我一起坐地鐵?我傍晚這個邀約時間是主場定的,隻能他推,我不能改,一定要準時,甚至要提前到。”
“嗯嗯!”紫藍再抹了一把淚噙,歡喜的破涕為笑道:“隻要能和你在一起,隻要你願意隨時隨地的帶著我,不管刀山火海,哪裏我都願意跟你一起去!”
“嗬嗬!”袁陵君暢快的笑道,並回頭望了眼傻傻的小女人,真心實意道:“沒那麼嚴重了!”
“就有那麼嚴重!”一看見男人笑,就像是雲層深處的金光遍地普照,紫藍耍賴般的小躍一步,緊緊抱住男人的一隻臂膀,怕耽擱時間,所以腳下卻是不停,一路小跑兒的跟著,以期保持著同袁陵君腳步一致的速度。
臨近下班高峰崗,地鐵雖然不會誤事,但是一號線已然是人滿為患。
袁陵君雖然知道坐地鐵不會誤事,但卻很少坐,更加沒有親自買過票,站在地鐵入口處,望著人潮如海湧,男人一時之間竟然愣了神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