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尉霆劈手揪住楚奕鈞的衣領，在他回神之前“啪”地一掌扇過去。
楚奕鈞踉蹌著後退，人群自動讓開，誰也不替他攔著，直到他咣當一聲撞上牆。
“十、十四叔。”
楚奕鈞狼狽地摸著火辣辣的臉。再懷疑對方也不敢公然頂撞，他下月就要參加殿試，打死也不能沾上不敬長輩的惡名。
十四叔的樣子太可怕。明明是怒意勃發，整個人卻平靜得像無風的湖，那不起一絲波瀾的水麵之下，無數雪亮刀尖冷森森地衝著他。
“你這個——”
白菀柔指著楚尉霆，隻說了半句就被楚奕鈞喝住，“閉嘴！”
“他竟然打你……”
“我說閉嘴！”楚弈鈞狠狠推開挽住自己的女人，“沒聽我喊他十四叔嗎？”
抬頭看看，急忙拉著白菀柔跪下：“十四叔，都是侄兒沒管好妻子。侄兒知錯了，回去任憑叔叔責罰。”
想溜？楚尉霆看看紅玉和翡翠，以及周圍滿臉鄙夷的撲買客人。翡翠已叫來幾個彪形大漢，盯著地上掉的骰子摩拳擦掌。
紅玉款款走到楚尉霆身邊，笑著一福身，“楚爺來得正好。剛才爺都瞧見了，這骰子看著就不對，奴家可要叫人驗啦。”
這是賭坊最忌諱的。不管誰帶進來，定要重罰，這是行規。
“驗吧。”楚尉霆餘光瞄向角落，白煒堯已經被初一和十五製住。
紅玉比個手勢，幾個漢子撿起地上六顆骰子，隨意掂量幾下便捏著一顆道：“裏頭有東西。”醋缽般的手用力捏開，在眾人麵前晃動了一圈。
人群沸騰了。一道道憤怒的指責像密集的冰雹砸向跪著的兩人。
“自己投機取巧還誣賴別人，不要臉！”
“小姑娘根本沾都沒沾她，她見人家贏了就潑汙水，居心險惡！”
“也配叫嫂子？這是對小姑子有多大的仇啊。”
“要不是叔叔來得及時，小姑娘怕是得脫衣服檢查了。”
“還用說。就這樣都不一定能洗清，剛才他們幾個差點就撞一起了。毒婦再混賴幾句，搞不好小姑娘得剁手剁腳。”
“有這樣的毒婦真是家門不幸！男的看著斯斯文文，怎麼看上這樣的貨色。”
“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婆陷害別人，叔叔來之前他還不是屁都沒放一個。”
楚弈鈞低頭不說話，一隻手死死抓著妻子。
恨死這蠢婦亂吃醋亂冒邪火。更恨的是自己，他就該在她指責凝湘的時候把她拖走！
紅玉和翡翠見多了這種情況，臉上一直掛著笑，任由大家痛罵。待到眾人罵累了，紅玉將掰開的骰子放進一隻小瓷碟，舉到楚尉霆麵前。
“楚爺，這可真難辦。事兒呢再清楚不過了，那三位是清白的。”
她指了指穆凝湘三人，投過去一個安慰的笑，“但地上這兩位，骰子可是從他們身上掉下來的，在場這麼多證人哪。怎麼辦？都是爺的親眷，爺是樓裏的貴客，但規矩是不能亂的，就算見了官……”
“明白。”楚尉霆接道，“照規矩辦就是，小輩們不懂事，該有的教訓是得有。”
楚奕鈞臉色慘白，正要開口，楚尉霆又道：“不過，這骰子來源卻不是他們，須得實話實說。”
不等他打手勢，隨著一聲悶哼，白煒堯像皮球一般被踢飛過來，不偏不倚落跪到紅玉麵前。
楚尉霆示意一個漢子拽掉白煒堯嘴裏的爛布條，輕聲笑著，“白二公子還認不認得楚某，今兒又碰到了。”
白菀柔冷汗涔涔。這位十四叔她聽楚奕鈞提過，也收過他送來的新婚賀禮。她不知道他竟這麼狠辣，出手就掐住了她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