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言瑾澈低著頭,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跪著向前,膝蓋上快要好的傷疤被堅硬的水泥蹭下,血汩汩地流出,她吃痛,卻不呼。
白舒陌好看的眼睛一彎,笑容燦爛明亮,可話語,卻,冰涼刺骨,“把玻璃渣倒下去。”
隨行的保鏢一頓,怎麼說那地上跪著前行的也是少夫人……
可他望著男人陰冷的麵孔,卻又不敢不服從。
言瑾澈一咬牙,依舊不吭聲地跪著向前,跪著從玻璃渣上穿過,傷口大肆地流著血,一麵流一麵被雨水衝刷,那鑽骨的疼都不及心的萬分之一疼。
她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可視線卻漸漸地模糊,終於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少爺,夫人這……”
白舒陌打斷保鏢的話,“鋼琴家最寶貴的不是手嗎?繼續!我就不信她今天不起來。”
保鏢拿刀的手一頓,欲阻止,看著男人的冷眼,卻又不敢抗令,隻得在她傷痕累累的手上,再添一道疤。
手上傳來一陣劇痛,言瑾澈輕呼,醒了過來,她望了望受傷的手,心裏自然明白是誰做的,她歎氣,支撐著自己起身,繼續跪著向前,仿佛永不屈服。
哪怕這手,對一個鋼琴家來說是有多重要,可這點皮外傷,又怎比得上這九年來的痛?!
“快點走,言瑾澈,你少在我麵前裝可憐,否則你隻會讓我感到惡心!”還是那抹笑容,隻是語氣更加冰冷。
言瑾澈不說話,強撐著自己向前跪著前行,無人注意到她肩膀微微顫抖,多好啊,這大雨下得,仿佛連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是雨還是淚了呢。
九年了,她愛這個男人愛了九年,五年前她終於名正言順地當上了白夫人,她曾不止一次想象過,自己的新婚生活應該是溫暖的,幸福的,而白舒陌卻狠狠地告訴了她,這是她噩夢的開頭。
說實話到現在她都還不明白為什麼白舒陌恨她那麼深,這五年來,她每年的生日,每年的七月十九日,她都必須跪著從離教堂五公裏遠的別墅裏出來,一直跪到教堂為止,就算是世界末日她都必須跪完。
“這是你欠她的,欠你妹妹的。”白舒陌的話時時刻刻提醒著她,仿佛要將她徹底擊垮一樣。
可是,妹妹的死,真的不是她的錯啊……
恍惚間,言瑾澈已經跪到了教堂,她的膝蓋早已模糊不堪,白舒陌卻不知情一般,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再狠狠地將她甩在教堂的一個十字架前。
“言瑾澈,你好好看看!就是因為你,漓洛才會被釘死在這十字架上!”
她抬起朦朧的眼,看著十字架上眼角掛著血淚,胸口頂著一把尖刺的女孩,頓時淚就湧上了眼,對於這個女孩,她真的一點也不恨,哪怕,她奪走了自己丈夫的愛。
“言瑾澈,五年了,你到底承不承認是自己害死了漓洛!”
她一咬牙,眼淚一掉,“阿陌,為什麼你就不能信我一次?漓洛的死,不是我造成的。”
白舒陌眉間帶著怒火,他狠狠地掐住言瑾澈的脖子,“我當時親眼所見!你有什麼資格來說這些!”
言瑾澈被白舒陌掐的滿臉通紅,幾乎喘不上氣,“阿陌……咳咳咳!放手……”
“好,我放。”
瞬間,言瑾澈突然感受到了空氣的清新美好,她大口地喘著氣,完全不顧形象。
“從今天開始,你不僅要跪著來,還得跪著回去,忘記你的大小姐身份,那本來也不是屬於你的。”
言罷,白舒陌帶著所有人坐上車,揚長而去,當真是要將她留在這裏。
望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膝蓋,她明白,白舒陌一定會派一個人一直跟著她,如果她沒有跪著回去,那便會受到更大的懲罰。
大雨還在下,隻是天色更暗了些,言瑾澈在水泥地上跪著前行,又是五公裏,可是她早已沒了怨氣,跪就跪吧,反正白舒陌說的也對,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