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澤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臂彎裏拿著一束潔白的百合花,皮鞋踏在台階上的聲音格外舒緩,他的臉上戴著一副墨鏡,不知他此刻是怎樣的眼神。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地撞見傅天澤,還是在自己的墓前,簡寧頓時有些慌張,以傅天澤的手段,如果她對來意解釋不夠合理,也許,下一個死的就是她了。
傅天澤終於走到了簡寧跟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道:“請問小姐你是……?”
是了,傅天澤理所當然不認識她!她現在隻是一個陌生的小女孩罷了!
這麼一想,簡寧的心漸漸平複下來,擰著眉,盯著黑色墨鏡後的那雙看不見的眼睛,疑惑道:“你是誰?”
傅天澤在外人麵前從來溫柔得體,果然,他笑道:“小姐,這是我妻子的墓,你說我是誰?”
“哦,原來你是簡寧小姐的老公。”簡寧努力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純白無辜,既憂傷又高興地笑道,“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說著,以手撐地想從剛才的狼狽跌倒中站起來。
傅天澤禮貌地摘下了墨鏡,露出那雙深潭一樣帶笑的眼睛,他紳士地朝簡寧伸出手去,扶著她起來,笑道:“小姐,小心點……剛才看到我,就那麼害怕?我又不吃人……”
雖然心裏恨不得將傅天澤碎屍萬段,簡寧卻不能拒絕他肮髒的手,就著傅天澤的力道站起身,隨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很不滿地哼道:“本來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安安靜靜的,突然後麵響起腳步聲,還輕飄飄的,換做是你,你不會怕麼?哪有你這樣嚇人的!”
或許是十七歲的臉上稚氣未脫,她的聲音又軟又甜,連埋怨和嗔怪都格外理所當然,傅天澤的懷疑之心似乎減弱了一點,笑道:“我當然不會怕,因為我摯愛的妻子睡在這裏,我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打擾到她,沒想到卻嚇著了你。”
說著,他彎下腰,將那束潔白的百合花放在簡寧的墓碑前,頗為憐惜地摸著墓碑上簡寧的笑臉,忽地轉過頭來,問道:“看起來,你和我的妻子似乎很熟?”
簡寧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攥得生疼,臉上卻保持著無怨無怒的幼稚神色,搖搖頭,歎了口氣道:“完全不熟。簡寧小姐根本就不認識我。”
“那,為什麼……”傅天澤微微挑眉,神色依然帶笑。
連殺人的時候都溫柔得可怕的傅天澤,無時無刻不保持著他絕佳的風度,如果她不是簡寧,而是莫苒,或者世上任何一個女孩,恐怕都會被他此時的溫柔迷惑。
簡寧低下頭支吾道:“嗯……我是學舞蹈的高中生,可是我更喜歡服裝設計,夢想著長大了能穿上簡寧小姐的高級定製婚紗嫁給我喜歡的人,幾個月前才從雜誌上看到巴黎時裝周簡寧小姐的婚紗係列展,卻沒想到她已經不在了……”
說著說著,她委屈地撅起嘴:“而且,我男朋友他……他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了,我好難過……特別特別難過,所以,我翹了課,跑了好遠來到這裏,想問問簡寧小姐,愛情是什麼?如果不能穿上她設計的婚紗嫁給我喜歡的人,那我還應該……相信愛情麼?我的夢想都碎了……碎得幹幹淨淨的……”
她的眼淚說掉就掉,哭得哽咽,清湯掛麵的臉上一道道清晰的淚痕,單薄的身體一抽一抽的,傅天澤笑了,伸出手,溫柔地摸著她的頭,歎道:“原來是這樣。好傻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