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持(1 / 2)

“你是指?”

荀子衣頓了頓,“馮統領一定知道我的所指。我已經聽說那帝姬跟前的藍懷吉意外死了,想來想去這事也應該與馮統領有關。我了解馮統領,是個愛妻如命的人,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馮熙笑一笑,“這真的是枉殺我。荀駙馬不要拿我尋開心。家內還正等著我回去用飯,若無什麼要緊的事我便去了。”

荀子衣臉上表情鬆弛了些:“那看來昨天沒傷到她沒什麼……我倒怕她被我與韻德嚇到,不過想想她以前的性子,也沒什麼能嚇到她。”

馮熙糾正:“家內從前大門不出,沒有機會與荀駙馬照過麵,駙馬怕是弄錯了。不過昨夜回來她倒是很驚懼,但也未跟我說什麼。”

“我倒希望是弄錯了。”荀子衣感慨一聲。他心裏幾乎斷定了文迎兒就是崇德,可馮熙不會自己承認。但若是想一想崇德當真活著,這全天下就隻有一個人能把她救出來,那就是馮熙。這全天下就隻有一個人絕對不會讓崇德受苦,那麼殺藍懷吉的人也隻有馮熙——前提是藍懷吉當真不是老眼昏花自己墜下茅坑去的。

那藍懷吉是參與了不少宮中舊事的人,傳說他服侍哪位娘娘,哪位娘娘就能得寵。在他服侍劉文妃之後,劉文妃就將官家把得牢牢的,聽說也是他的功勞。到了荀宅後,這老奸巨猾的家夥已經幾次三番想算計自己,荀子衣倒是有些領教了他的手段。而如今這麼個風生水起的精明人,能整身子掉到茅坑裏去,這總不能說是天意吧。

荀子衣抬眼瞧著馮熙。這個馮熙看似穿著不甚華貴,人又默不吭聲、低眉順眼,卻是“天生神將”馮公的兒子。聽說他曾為質深入敵營又全身而退,一夜斬殺八百頭顱,也曾在冰天雪地埋伏一月後,半路絞殺夏國梁王。

這樣的人最近三年在宮裏頭,給官家在鈞容儀仗裏麵打鼓吹簫、在金槍班給大臣們表演射箭、在十七皇子宮閣前又做了幾天茶水侍衛。等那十七皇子一周歲暴斃了,他才算正經入了禁軍上四軍龍神衛,從平丁而起,很快進功,成了四廂都指揮使。

當然他武將之子的身份也給他平添了不少助力,如果他繼續在龍神衛做下去,應該很快就能得到舉薦,回到西軍中派個更加高級的官階。這也是一般自詡為“真正戰士”的兵將們的選擇。

但在這個時候他就偏偏成了逃兵,他成了逃兵的這天,還恰好就是小雲寺著火、崇德燒焦的那天。就算別人不會把馮熙和崇德聯想到一起起,荀子衣卻一定會想到。

荀子衣最初的婚約乃是由官家親賜,選尚崇德帝姬。後來是因為一係列巧合,他才被重新選尚了韻德。可是他早就從賜婚的時候就心許了“崇德”這兩個字,他又怎麼會不關注她?他也是因為關注她,才知道她時常借著去看十七皇子的名義,去挑逗這個侍衛馮熙。

荀子衣還很深切地記得,自己賄賂的那個內監去打探完崇德的蹤跡,回來告訴他,她的行為有多令人發指。她不顧他們禦賜的婚約,就敢在十七皇子宮閣裏麵往那侍衛身上跳,勾住他脖子不讓他走動,咯咯咯地笑和鬧。

荀子衣不想再回想了。

眼下關切完了心中想關切的人,現在就要同他說那正事了。

“昔日我也曾以馮公為誌向,期望出外建功立業,也一直頗欣賞馮統領的作風。但在禁中待得越久,就越發隻圖一個穩當度日,反正做了這駙馬後,除了蹴球打馬,賞玩花木,聽曲行樂,也就無甚可做的。倒是馮統領不一樣,眼下就有個機會讓你出了牛羊司。”

馮熙低頭:“折煞了。不知道這等好事怎麼會與我有關?”

“東宮有一侍衛統領的職缺,前些時日在宮中打馬球時,官家曾說要給太子殿下選一驍勇之人,我想來想去,就是你最合適,我來之前已經去了一趟高殿帥宅,他對你也很讚賞。不過你的腿?”

“眼下剛能自如了。”

“那便好。”

“可在下是逃兵……”

“那有什麼,官家最近要大赦,我打聽過,你已經在大赦之列。”

馮熙鞠躬道:“這我又何德何能呢。”

“馮統領本來就是冤枉。其實說白了,我是不願意看到因為昨天的事情,你家中的妻子也被人利用,壞了聲名。”

兜了這麼一大圈子,最後終於點到了關鍵。荀子衣不想讓文迎兒配合韻德來指摘他想要玷汙良家,所以先來找他,許諾給他一官半職,好讓文迎兒閉嘴。

馮熙道:“我明白。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必得回去了。家內不能久等。”說罷眼睛也不抬一下,徑直地雙腳一前一後出了去。

等馮熙走了,荀子衣的幕僚從外麵進來。“這馮熙倒是識時務,但他對駙馬的這態度也太漫不經心了。”

荀子衣搖搖頭:“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人。”

那幕僚道:“駙馬,我打聽過,昨夜馮熙去了太常寺卿李昂的宅院,據說也是為了這回大赦能赦免他的事去求情去了。依我看那藍懷吉和他沒什麼關係。且我去查時,聽說皇城司的也去了,大抵也是這般結論。如果藍懷吉的死不是意外,那是不是帝姬怕他走漏風聲才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