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時,那小馮忨已顛了個兒,抱著文迎兒的腿,臉靠在她兩腳襪子上。
文迎兒低頭瞧了瞧,心道他也不怕有味道,又想自己應該還算幹淨的,也不礙事。
隻這一下,她腦袋抵在馮熙胸口上。馮熙將醒未醒,就勢伸胳膊將她攬了滿懷。待她要掙紮時,他胳膊又收緊了不放。
很快地,便覺他胸膛臂膀全熱了起來,脫又脫不開,聽他口裏一直低低喚:“頑頑,頑頑……”
這馮忨的“忨”和“頑”同音,文迎兒當然不知道他叫的是自己,還道他惦記小家夥。
“他在下麵,我把他抱上來。”
“休動……”
“是你自己叫他的。”
文迎兒停下挪身子,但很快便被他悶得受不了,還是要動。馮熙突然發怒了一般,眼睛不睜,眉毛卻凝成一團,見她偏不聽話,直接一翻滾將她壓在身下。
文迎兒大驚:“忨忨在下麵呢!”
是啊,頑頑在下麵呢。馮熙昨夜酒還沒醒透,這時候夢與現實交織在一處,早已經不記得馮忨了。
文迎兒這時聞見一股怪味,似是熏的什麼香,這香聞不多久便讓人呼吸局促,腳下的馮忨好似也焦躁起來,扭動著身體哼哼。
這時候聽見腳步聲,似是絳綃進來了,文迎兒急忙道:“絳綃,快幫我把他弄走……”
絳綃手裏正捧著一爐香,踏進了之後就將那香放在床頭,隨後將馮忨從床榻上扒拉下來,掛在自己身上抱著就要出去了。
文迎兒急急道,“是將馮熙弄走。”
絳綃卻向她一低頭,“二姑娘,我昨晚上又做了些錯事,您就給我這個機會彌補吧。”說罷從房裏走出來,將那房門從外麵插了拴,吩咐左右不要打擾,然後與乳母和小馮忨走了。
昨天李氏將文迎兒帶去書房的時候,絳綃沒跟過去。恰好的文拂櫻喚了她,她便過去了。
文拂櫻說當時安排她去馮宅,就是希望她能替自己照顧馮熙起居,還將她私藏的一小箱子金銀首飾都拿了出來給她。
文拂櫻說能說服馮熙接受她做通房,要她晚上在那間房裏等著馮熙過去。但實際上,文拂櫻隻是在那房中燒了合歡香,以至於絳綃自己在裏麵呆了一會兒,便先自己受不住情動了。
至於馮熙,雖然酒醉入了房,可他畢竟曾是軍中的將領,哪會定力那樣不足……
等到馮忨的乳娘過去了,看見她那副樣子,她才猛地驚覺,一臉羞躁地跟乳母解釋,這香是給文迎兒拿的,誰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睡著了……
臉丟成這樣,自作孽不可活。二哥與文迎兒若是計較,她就無處容身了。想來想去,還是順水推舟送到二哥那裏,幫著他們圓房。這樣不管誰問起來,也是為了他們夫妻兩個好的。
眼下文迎兒望著她走出去,才是真正絕望了。最要命的是那香,就放在床頭撲鼻熏眼,明晃晃地就是要她就範。
身上這個大力神現在渾身都像烙鐵,她隻能亂踢亂打:“我不要,我不要!”
馮熙的腦中卻是另外一片畫麵。
宮中內苑的墾嶽裏頭,嘉花名木林立,萬歲山的無數石洞裏女蘿纏繞,空濛雨霧,宛如仙境。
潮濕的石洞裏頭,那頭戴垂角冠的及笄少女盯著他說:“總算逮到你了。我今天成年了,改日就得坐簷子嫁給那個荀子衣去,他長得又俊俏,打馬球又好,他給我寫信,詞又酸又黏牙,他是官家親賜給我的駙馬。但是你怎麼辦呢,以後沒人逗你玩了。”
馮熙默然低頭欲走,“在下還有幹事……沒空陪帝姬玩。”
少女狡黠一笑,將他摁在石山前,“但是你得記住,大抵荀子衣會陪我玩,他會像這樣把我摁在床上,啃我的臉,伸出舌頭,舔我的嘴唇,我不肯,他便要打壓我,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