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心(1 / 2)

文迎兒見他發狂一陣, 又隱忍一陣, 這時他轉身自己提著外衣出去了。想到身上全是被他弄得酸痛,而方才被他以那副樣子掰開來自己的雙腿看,心中實在羞憤異常。

再看地上散落的信, 頓覺惡心。

她對荀子衣毫無好感, 而不過是用這字跡來確認自己的身份罷了。這馮熙若是不能明白,那就是豬油燒心,蠢笨無恥。

一邊想著他怎麼能將她視作下作之人,一邊又想, 她既信誓旦旦說與馮熙本無夫妻情誼,現在為何又要氣他不相信自己?倒真是矛盾。

她穿好衣裳從屋內出來,那儒風遠遠站著, 一望見她便立時如獵犬一般警覺,不知是否馮熙又交代了他什麼。

絳綃方才見馮熙出來時老大火氣,有如腳下生了風地狂步而出,現在文迎兒又胸口起伏、唇齒顫抖地開了門站在屋前。

也不知這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時天雷地火的, 一時又霜降冰凍刀光劍影。她冷不丁朝儒風望了一眼,儒風也正對上她眼神。兩人觸電一般將眼神挪開。

“你拿火盆進來。”

“火盆?是要燒什麼?”

文迎兒已經氣鼓鼓地回去了, 待得絳綃將火盆端回來,她將那些信全燒幹淨了,撲滅火後,囑咐絳綃道:“這裏麵的灰渣子全部包起來,你讓儒風送去荀駙馬宅子上。”

絳綃眼睛瞥到一邊, 看有一小片被風吹出來的沒燒盡,於是跑過去撿起來,正要再往灰渣子裏丟,借著餘溫再燒燒。文迎兒突然道:“這一片紙留得倒也好。”

“什麼意思?”絳綃瞧她麵上還帶著點笑容。

文迎兒道:“將這一片紙放在渣子最上頭顯眼處,去的時候,讓儒風多弄出點動靜來。”

絳綃又不懂了,但仍然依著話告訴了儒風。儒風踟躕道:“我是奉命跟著娘子行蹤,並不聽娘子號令,這還是潛別人去做罷。”

絳綃低頭想了一會兒,挑眉道:“那……你聽我的麼?”

儒風低頭,“這是兩碼事。”

絳綃道:“我們娘子就在家中哪裏都不去。我們提舉相公愛重娘子,若他在也會讓你跑一趟,茲事體大,你想想看,娘子也不能讓別人去,讓你去就是想讓相公知道這事,讓他放心。為人屬下的要體味上人的這點苦心,他們好咱們才能好啊。”

絳綃一臉嬌羞地勸說下來,儒風聽著耳語鶯啼,受用至極。好在荀宅就在對街,快步來回不用許久,即便文迎兒想出門也沒有他腳程快。

奔至荀宅,依著文迎兒的意思,大聲叫喚裏邊人引起荀宅注意,果然有穿綠的和穿內侍的兩種衣裳的人在門口引他入裏小歇。他在門廳坐了一會兒,荀宅綠衣裳的仆從接過灰渣包袱正要反身回去荀子衣那院,內侍卻笑眯眯地過來問詢:“這聽說是馮宅來的東西?”

那綠衣小仆點頭答應,那內侍裝模作樣動那袋子,“這什麼東西,灰不拉砟的,”遂從小仆手裏奪過來,翻起,看見最上邊有一張巴掌大的有字的紙。

儒風在不遠盯著他們,裝作無事。過得片刻那內侍突然打咳了兩聲,手裏頭從那張巴掌大的紙上撕下一小片來,然後把那包裹一摔,“這什麼呀,撲我一臉灰,快拿走拿走!”

儒風盡收眼底,見目的達到也就回來了。果然文迎兒正在等他,還讓絳綃給他泡了茶,讓他坐在石頭凳子上笑嘻嘻地倒給他喝。

儒風的臉更紅了。說完了正事,文迎兒便知道韻德帝姬那邊肯定看了那個殘片,知道荀子衣想跟自己暗通款曲了。

荀子衣是有些高估自己的實力。他想幫她,但他能攀的不過是一個高殿帥,對於宮闈中事,他知道的還不如韻德帝姬那內侍省的內監們多。而與朝堂宮外有關的,馮熙為皇城司之首,官家與太子的爪牙,也遠比他這麼一個無實職的駙馬胳膊伸得更長。他沒什麼與她攀談的資本。

更何況,文迎兒看到那信後,明白他曾被官家封為她的駙馬是不假的,那麼她印象當中,跪地求內侍替她所托救命的人,也一定就是荀子衣。是她的駙馬,在她有生機的時候卻明哲保身,現如今看她做了馮熙妻子,在馮熙還是逃兵時,不見荀子衣詢問,而到了馮熙一躍衝天,卻跳出來打她的主意。

眼下荀子衣知道她的身份,反而對她和馮熙都是個暗箭,若是他冷不丁地在背後將她的身份捅給韞王那一方,馮熙也會因她而倒,太子也受連累,朝廷又會傾覆。馮熙與她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文迎兒知道要牢牢和他拴在一起,才能知曉和她有關的真相,讓她回到原來的位置。這麼看來,荀子衣可是個危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