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兔子……”他那聲音越發困乏了, 趙頑頑高興, 將手放在他腦袋後頭發絲裏,揉搓揉搓,這不跟摸兔子一個道理。揉搓亂了, 又給他理理, 這人躺他脖頸裏,被摸著摸著又睡了,這回是真睡,趙頑頑也舍不得叫醒, 然後又伸手下去把玩,見他熟睡中還皺皺眉,哼一聲, 又忍不住在他額頭親親啃啃,反正他也不知道。
最後她也抱著他頭睡了,一醒來往胳膊環兒裏一看,人已經走了, 這會兒外麵剛蒙蒙亮。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走的。
起來梳洗的時候, 給她梳頭那鳳霞將她腦後頭發撩起來,眼見她鎖骨有幾塊紅紫, 禁不住大叫:“啊呀,公主這是什麼時候磕碰的!”
趙頑頑仔細對著銅鏡瞧了一會兒,心裏納悶那兔子什麼時候在她鎖骨上吸出來的,難不成是今早他醒的時候?這麼深的色,該還有點痛的, 她也沒感覺。
趙頑頑吐舌頭:“兔子咬的。”
“哪來的兔子?”鳳霞正不解間,前頭她自己蕊珠閣的內侍,帶著另一個穿黑衣的內侍近來了。那穿黑衣的提著個籠子,是皇城司的內侍。
皇城司有個監冰井務的官職是給內侍的,由內侍省的兼任,現在就是程之海。冰井務這衙門在開封夷門,程之海雖然是個監官,但天天在宮裏忙趙煦跟前的瑣事也管不上,這個監官等於隻是掛名,因此冰井務還是馮熙管著,底下一幫子內侍和邏卒都是馮熙自己人。
一看到穿黑衣裳的,趙頑頑自然親切,那籠子近了看,裏頭果然是兔子,還是兩隻,一隻黑的一隻灰的,成雙成對。
“還真有兔子?!”鳳霞一臉訝異,又是發懵,趙頑頑笑著抬頭瞧她,看她五官也端正,小表情稚嫩,顯是個單純姑娘,倒覺得也堪用。不過一看見她,想起絳綃和霜小來。
那穿黑衣的四下看看,沒說話,趙頑頑讓自己宮人們出去,但留下了鳳霞。穿黑衣的跪下來跟她道:“馮提舉已經知道瑞福長公主的下落了,他想問問,這事是由他去辦,還是按公主自己的意思去辦?”
趙頑頑想,以馮熙的能耐,遲早能知道。這是給她賣著關子呢。但他一般若知道了,要麼就裝不知道,讓她自己去做,要麼就自己做了,再告訴她。這回怎麼還來問她的意思?
“若他想速戰速決,那就由他吧。”趙頑頑口頭這麼說,眼睛盯著他籠子裏的兔子。
“馮提舉說由他的話,有的人就保不了了。”黑衣裳的沒說是“什麼人保不了”,這可能馮熙也沒告訴他。
趙頑頑揣摩,馮熙的意思是韻德?韻德已經幾次三番地對她下手,馮熙定不會對她有什麼疑慮,如果揪出來她和綁架瑞福有關,定然會請求重罰。要知道趙煦也十分厭惡原先的明節皇後,對韻德更沒好感,這次還想以瑞福威脅他,他也饒不了這妹妹。
所以馮熙來問她,是因為……她可能會心軟。
他真是了解她入了骨髓了。趙頑頑咬了咬唇上的皮,道:“你跟他說,這事有我,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說著湊近兔子瞧,“這兔子怎麼回事?”
“早上馮提舉提過來的,知道我今天要入內侍省幹辦,特特讓我稍過來給公主的,說道公主喜歡兔子,就早上去相國寺市上買了兩隻,黑的叫大喜,灰的叫二喜。”
“……這名是原先賣兔子的給取的吧。”
“不是,是馮提舉說意思是就送個雙喜,就取了這名。”
趙頑頑哭笑不得。
她心想馮熙雖然是個武人,但其實音律可好得很的,畢竟在鈞容騎吹都了得的人物,又長得清秀,怎的一張口就原形畢露,骨子裏實在是粗人,想他作個文士風雅也沒那可能,那就這樣吧。
趙頑頑回頭笑問鳳霞,“這兩隻……大喜、二喜,你喜歡麼?”
鳳霞天生唯唯諾諾,又愣愣地,支吾道:“這……公主喜歡就好了。但是,公主,如果有白的棕的兔子多好看呐。”
穿黑衣的道:“這姑娘就不知道了,皇城司出來的都穿黑的,白的意思就是……”歪吐了口舌頭,比劃了一個死了的姿勢,因為皇城司裏死了人都是用白布裹了去埋的,所以白不吉利。
鳳霞一看他吐舌頭擠眉弄眼,憨笑了兩聲。趙頑頑越看這個鳳霞越喜歡,不過,沒有喜歡這兩隻兔子那麼喜歡。
她將大喜二喜從籠子裏拿出來,抱在懷裏摸,大喜本來在籠子裏正啃葉子,出來也不放鬆的繼續啃,趙頑頑正摸著手上舒服,這大喜吃多了,拉到了她身上,一股味道傳出來。
鳳霞又一驚一乍:“哎呀!這不會討主人開心的!該打呢!”
趙頑頑道:“別打別打,擦了換了就行。”心裏想這黑黑的大喜正是個公的,可不就代表是馮熙麼,怎麼舍得讓人收拾他,隻讓鳳霞先給她擦了。
那黑衣的尚在,趙頑頑便先跟他說,“正好你去幫我跟馮提舉說說,讓他把我院子裏的絳綃送到宮裏來吧,不過要讓他問問她願不願意。另外,孔監門使家夫人……應該是夫人了罷,也差人問問,想不想過來宮裏陪我一陣。等她們有了信兒,我在內侍省這裏報上去,讓她們入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