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的語氣非同小可,連帶著我也真被嚇得不敢動了。他從口袋裏取出手機,遠遠地向我拋過來,讓我打開自拍鏡頭瞧瞧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
我雖然心下不解,但還是依言做了。但這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我現在的樣子和沈如初那天晚上發病的模樣大體沒差:細密詭異的花紋布滿了我的整張臉,而且還大有希望脖子下方蔓延的趨勢,唯一不同的隻是我身上的花紋是一片銀白色,而沈如初當晚的花紋是暗紫色的而已。
這大概是因為我是白僵的緣故?
那豈不是說……沈如初的等級已經達到了毛僵最高階段的紫僵級別了嗎?
難怪沈如初是做主人的呢!這個實力真不是什麼小嘍囉能夠比得上的。
於是我由衷地讚歎道:“我早就知道你的實力很強,可是沒想到竟然強到這個地步。”
沈如初目瞪口呆地看我半晌,最後頹然笑了:“我說小僵屍,你的重點是不是完全搞錯了?”
我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心道:沈如初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我現在關注的應該是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才對。
但是我可以說,我真的不在乎嗎?不就是多出了一身看上去很拉風的花紋嗎?我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而且最關鍵的是,我也沒有從自己體內感覺到之前沈如初身上飄出的那隻邪眼的氣息。
不過我看著沈如初嚴肅的表情,又不敢將這些話說出口了。
我的話鋒一轉,問道:“這些花紋是不是有什麼隱含的意義?”
沈如初遲疑一刻,最後卻又老生常談起來:“算了,有些事情以你現在的實力還是不要接觸比較好。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身體並沒有什麼不對勁吧?既然如此,你就當是我反應過激了。”
啊咧,真的嗎?
我原本隻是隨口一說,可現在卻是真覺得這花紋裏頭應該是大有文章。誰叫沈如初這個諱莫如深的態度,實在是太能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呢!
不過,我也知道現在自己是不可能從沈如初嘴裏問出個所以然來的。看他的樣子,都已經後悔在我麵前提起花紋的事情了。
更何況,事情還有輕重緩急之分,當務之急是趕快將電梯井裏的地獄生物給處理掉。
於是我自動自覺的給沈如初提供了台階下:“不說就不說嘛,何必擺出一臉嚇人的模樣?我親愛的僵屍獵人,我們是不是該開始幹活了?”
沈如初點了點頭,一馬當先走到走廊盡頭那被我轟出來的大洞前麵探頭向下看了看,說:“是該開始幹正事了。”
他說完,作勢就要往電梯井裏跳。
我一驚,連忙提醒:“等一下,那個地獄生物還在下麵守著呢,你這樣跳下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沈如初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的神色讓我短暫的心驚肉跳。接著,他一言不發地縱身一躍,身影就消失在漆黑的電梯井裏。
他剛才那個眼神,意思是讓我不要多嘴。
我挫敗地笑了起來,心想:沈如初這個家夥還真是不容許任何人質疑他的權威性——即便這所謂的質疑其實是我對他的關心。
我歎了一口氣,然後彎下身子仔細地向著漆黑的電梯井觀察了片刻,最後咬咬牙,也跟著跳了下去。
反正我就當舍命陪君子了。
不過我還是深深覺得:沈如初之所以可以如此勇往直前,純粹是因為他沒有親身體驗過被關在那個地獄生物體內的感覺。要是他知道在那裏頭是怎樣一絲一毫的氣力都用不出來,恐怕態度就不會那麼輕鬆了。
我穩穩地落在地上,四下環顧了一圈,卻發現剛剛還填滿著整個空間的黑灰色膠狀物居然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連半點濕漉的痕跡都沒有留下,就連其中包裹的那三十幾具屍體也一並消失不見了。要不是周圍的牆體上還殘留著膠狀物觸手追擊我那時留下的痕跡,我簡直要懷疑那地獄生物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
昏沉空曠的電梯井底部,讓我沒來由的感到心慌,我下意識的向著沈如初的方向挪了幾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附近。
我想:人的心態可真是奇怪啊。我剛才一個人的時候不也照樣戰鬥得有模有樣麼?可是現在沈如初一出現,我又開始下意識地依賴起他來。
沈如初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形狀古怪的羅盤,在有限的空間裏一步一腳印謹慎地探查著。
我不敢說話,生怕驚擾了這裏殘留的氣息,便隻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偷眼打量著他:雖然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可是沈如初專注工作的樣子真是很好看。
我跟著沈如初在電梯井裏一圈圈的轉著。最後,沈如初蹲下身去,讓手中的羅盤接近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