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毒兩個字一出來,房間裏的重任頓時變了臉色,一瞬間就在沈禰家身邊空出一塊安全地帶。
沈禰家的臉色也變了:畢竟我讓他去找東西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這裏麵是什麼。
就連沈議也被沈鍍拉著走開了幾步,隻是臉上仍舊是那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表情,要笑不笑的樣子真不是一般的讓人火大。
房間內一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最先開口的卻仍舊是沈議:“你們一個個聽風就是雨,隨便拿一瓶黑墨水來,也不是照樣會當成屍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父親,我早就說過你應該睜大眼看清楚,這身邊的人哪個是真正為你抱著一片好心的。”
沈議這話說得,基本上已經屬於是在打臉了——而且還是那種不由分說的亂打。果然,他的話音未落,沈老先生就聽不下去了:“一個小輩,拿什麼語氣在說話?顧小姑娘,你說這東西是害了老大老二的元凶,可有證據沒?”
我微微一笑,道:“不如打電話,讓張斌跑一趟?”
“跑什麼跑。”沈如初仍舊是一邊呆著不明就裏的表情一邊繼續配合我演戲,“我說的話,難道不夠是證據,再不然,讓十一也來看一看這瓶子裏頭裝的是什麼東西。”
護衛十一在這個家裏顯然是得到默認的靈異事件方麵的權威。所以,沈如初一提起他的名字,本來滿肚子意義的沈議頓時哼了一聲,不再糾結於瓶子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
不過,他的態度仍然囂張得很:“我不管這裏頭的東西是什麼,你們這些人,隨便找一個瓶子來就說是我父親房間裏發現的,這栽贓栽得也未免太簡陋了!”
我輕笑了一聲,說:“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惜,我們現在所說的不是普通的東西,所以麼——既然在沈二爺的住處找到了這玩意兒,恐怕,就得委屈沈二爺一下了。您知道的,這東西非同小可,所以我們還是抱著寧可錯殺不要放過的態度比較好,您說是吧?”
這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沈老先生問的——雖然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過,我卻不想要落了任何人的話柄。
其實,這一切還要從幾天前說起。
看護沈鍍的過程很無聊,所以,我就拜托沈如初替我從千機那裏要了一瓶屍毒過來,讓我研究研究權當是取樣。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剛剛接觸到瓶子裏的屍毒,那些東西竟然就開始主動往我的身體裏鑽,一副跟我自身的屍氣很合拍的樣子。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瓶子屍毒就已經什麼都不剩了,而我自身的力量的性質,卻因此發生了改變。
歪打正著的,我發現,自己變成了純天然的毒素源,隻要我想,完全可以將屍毒融入攻擊之中,好好地陰上敵人一把。
這個收獲是我始料未及的,所以,我臨時改變了計劃,決定親自將凶手給揪出來。
本來,我是想要把這事告訴給沈如初聽的,不過他們毫無預兆地找到了看護魂魄的人,我不想要給他添麻煩讓他分心,所以就沒有說。
我的做法很簡單、想法也很明確:使用屍毒的那個既然是普通人、而且,很明顯還是抱著處理掉沈老先生和沈大老爺好讓自己家上位的想法,這樣就意味著對方非常小心謹慎,至少,絕對不想要讓自己扽位或者生命受到半點損害。
這也就意味著,用毒的那個人自己早已經服用了解藥。
屍毒這個東西啊,隻要控製好實用的份量,就不會威脅到中毒者的生命——別說是生命了,隻要嚴格控製用量,最多也就是讓人有些頭暈乏力、虛弱發寒而已。
正好,最近大家都忙著照顧病患,尤其像是二嬸這樣日夜無休的看護,就算忽然感到暈眩或者發冷,也能夠很輕鬆地用她缺乏睡眠這種借口搪塞過去。
但是體內的細胞卻不一樣:隻要察覺到對人體不利的物質入侵,就會自動觸發人體的防衛機製。
換言之,就算我隻是輸入一小縷屍毒,也能夠將用毒人身體裏的抗毒因子給忽悠出來。
而沈議,就是那個擁有抗毒因子的人。早些時候他伸手在我的頭頂揮來揮去探查的時候,我就已經將屍毒送進他的體內了。結果還不等他離開房間,我輸送出去的那一縷氣息就已經被分解的無影無蹤。
所以啊,什麼推理都是假的,說到底,我本來就是在有了確鑿的證據之後,才布下了這個局。
我對著沈如初得意洋洋地一笑,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兩眼閃閃發光的倒影。
沈如初愣了一下,然後露出無奈又寵溺的笑容來,張嘴用口型無聲地嗔怪:你啊,真是不讓人省心。
我窘迫地移開視線,看向尚未表態的沈老先生。沈老先生看了看我,又轉頭去看了看沈如初的表情,然後冷哼一聲,對著沈鍍一家子說:“哼,的確是越活越回去了,換在以前,有嫌疑的人自己就已經把自己給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