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初看著我窘迫的模樣,滿懷同情地歎息了一聲,伸出手來捏捏我的臉頰:“冉冉,你也真不容易的。”
他說完,將我的手從他自己的臂彎上移開,然後一步步來到沈大太太麵前,冷笑:“我倒是不知道,大太太你的手什麼時候伸的那麼長,可以代替沈家做主尋找合作人了。”
大太太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怎麼這麼和小媽說話呢?”
沈如初冷哼一聲,眼底閃過一道殺氣:“你可以試試看再用一次這個稱呼自稱,看我會不讓你身首分家。”
“你、你說什麼?”
沈大太太明顯被嚇到了,可大概是覺得要是被沈如初這麼輕易就壓製住,她的麵子上過不去,所以色厲內荏地說:“你的眼裏還有沒有沈家的規矩、有沒有王法了?”
“沈家的規矩?”沈如初冷笑一聲,“你來到沈家才多久?不妨去問問爺爺,看沈家有沒有大義滅親的規矩,如何?”
我此時剛剛在單人沙發裏坐了下來,件沈如初如此囂張,變按耐不住地補了一句:“至於王法,我們家如初什麼時候在乎過啊?”
沈如初回過頭來,斥道:“就你嘴貧。”
隻不過,他說出來的話隨時嗬斥,語氣裏的囂張和寵溺卻是顯而易見的。
那邊廂,沈大太太果然被沈如初有恃無恐的態度唬住了,訥訥地不敢再輕易說話,一雙畫了太多高光的眼睛帶著試探打量著沈如初。
沈如初冷笑一聲,轉身一步步向被他踹了一覺還沒能從地上爬起來的渣爹伸出手去:“嶽父大人,多有得罪。”
我那個渣爹本來就是沒見過大場麵的人,隻不過是拿著高利貸和小三的錢胡亂倒騰過幾次,便號稱自己是個生意人創業者了。所以,此刻他看到沈如初滿身寒氣的走過去,小腿肚子都開始打顫,就更站不起來了。
沈如初收回手,苦笑一聲:“嶽父大人,這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囂張!
我聽著沈如初的話,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是應該欽佩他這渾然天成的傲慢、還是應當做做樣子跑去維護我爸一下。
說真的,我真沒有在現實中見過沈如初這樣把視萬物為草芥這六個字演繹得如此淋漓盡致的家夥!就算是同樣身懷秘技的驅魔人賽羅,也沒有沈如初身上的欠揍勁兒。
地上的渣爹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我眼底的輕蔑和憐憫,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沈如初、卻是對著沈大太太說:“這年輕人,脾氣就是大啊!不過也好,有脾氣、有衝勁,日後才能做一番事業。大太太,您這兒子啊——”
沈如初在聽到“兒子”兩個字的時候一下子翻臉,伸手掐住我那渣爹的喉嚨,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這條舌頭說不來人話,不然,拔了吧?”
“如初!”我一看他真的動怒,連忙走上前去對他搖搖頭:算了,在渣爹身上動手,我還嫌髒呢。
然而,沈如初的雙眸一片冰冷,顯然,是渣爹剛剛說他是沈大太太兒子的那一句話,徹底觸碰了沈如初的底線。
這樣的沈如初,看起來讓人有些害怕。
我同樣臉色一沉,然後抬手拉住沈如初的手腕,雖然沒有露出僵屍的利爪,卻已經將屍氣運了起來:“我給你賠不是了,好不好?你冷靜一下,先鬆鬆手。”
沈如初看著我,眼底烏雲湧動,仿佛醞釀著一場決絕的風暴。
說實話,我看著沈如初這個樣子,都覺得有點害怕。
沈如初盯著我,雙眼卻是一片冰冷的。有一瞬間,我幾乎覺得他根本沒有認出來我是誰。
但幾秒鍾後,他毫無預兆地鬆開了手。我拿因為缺氧而滿臉發紫的父親摔落下來,好半晌都沒有緩過氣。
我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是不安地盯著沈如初:“你沒事吧?”
沈如初搖了搖頭,眼底的暴戾一寸寸退去:“沒事。”
可嘴上這麼說,他的眼底仍舊是讓我心驚肉跳的寒意:沈如初這副樣子,就好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晚上那樣,冰冷、傲慢、然而一顆心卻是遙遠地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
我不喜歡他這樣。
我還是喜歡那個壞脾氣又不把我的愛戀當回事、有事沒事就撩我一下、完全把我當成消遣玩具的沈如初。
因為那個沈如初雖然讓人討厭,卻好歹是活生生的。而且,他也會悄悄的溜一我的一舉一動將我的模樣看在眼裏,然後在別人欺負我的時候,霸道地站出來無條件挺我。
可是眼前這個不一樣。
眼前這個沈如初,像極了沒有生命的人偶,裏頭空落落的沒有靈魂,隻有一具空殼在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