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姝聽我說出毒藥兩個字,臉色頓時變了。我分不清她臉上到底是憤怒比較多、還是尷尬比較多。我總覺得比起自己被下毒的事實,她好像更惱怒於自己沒能先一步看穿我的舉動。
畢竟,在張靜姝眼裏我一直都是可以隨心所欲掌控的天然呆。我估計,她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反而成了遭到算計的那一個,心情肯定不太好。
但是我還是想說,姑娘你的關注重點完全不對好嗎?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一臉屈辱地罵我卑鄙無恥,然後上演一場風水輪流轉莫欺少年窮的嘴炮才對嗎?
嘖嘖,真是無趣。
我撇了撇嘴,看著她把藥吃下去之後,說:“下個月這個時候,記得給我打個電話。我的號碼你剛剛收短信的時候應該已經記下了吧?我太忙,可不會記得每個月按時給你解藥,到時候你要是不小心死了,可真是白費我一番苦心。”
“不用擔心。”張靜姝咬牙切齒,滿臉隱忍的模樣,“我沒有那麼容易死。”
“那就好。”我頓了頓,然後輕聲說道,“畢竟,你曾經做了我那麼多年的閨蜜。隻要你循規蹈矩,我不會趕盡殺絕的。”
“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張靜姝冷哼一聲,銳利的視線落在我的背上,“顧冉,你知道麼?我最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的性格。”
“是麼?”我轉過身去,對著她一挑眉頭,“那真是太遺憾了。因為,我以前可是從來不這麼和你說話的。可是那個時候,你也沒多喜歡我,不是麼?”
曾幾何時我對她千依百順,什麼東西都想著和她分享。兩個年輕的女孩子穿著校服並肩在操場上一圈一圈的繞,那樣的話麵是多麼美好啊。
可是張靜姝不是說了麼,她當初的姐妹情深都是裝出來的。
既然如此,還和我說什麼最討厭我怎樣的性格幹嘛?她以為自己在演偶像劇嗎?
我冷哼了一聲,說:“好了,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和你廢話的。關於周騫,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
“你問。”張靜姝點了點頭,態度一下子變得無比配合,“隻要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太高估我了。我和周騫之間,並沒有你想象之中那麼親密。”
滾到床上了還不親密?
我在心裏吐槽了一句,但終究還是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我在張靜姝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表情:她以前不開心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有些無奈的樣子,眼皮下垂、嘴巴輕輕一撇,像極了被主人忽視的小貓咪。
事實上,張靜姝家裏以前就養過貓,我還一直說,她和她家的貴族貓一個德行。
我收回不聽話的回憶,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問道:“長途大巴初識的那一天,你有沒有和周騫在一起?你記不記得,你雖然不是我們專業的,但是,本來你說自己一直想要去雲南玩但是沒機會,所以之前很興奮的說要打我的順風車,蹭一蹭我們係的畢業旅行。但是那一天,你卻沒有出現。”
張靜姝點了點頭,說:“那天我爸約了一個品牌直銷商談合作,所以,我就去陪他和人家喝酒了。我不是打電話和你說了麼?我臨時有事,不能來。怎麼,你覺得我當時是在撒謊?”
張靜姝說到這裏,語氣裏頓時透露出幾分傲慢來,仿佛是在說她才不屑對我撒謊一樣。
麵對如此光明正大的輕蔑態度,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姑娘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啊?還是說她對我的鄙夷已經如此深入骨髓,以至於就算明知道如今的我隨時隨地都可以打到她半身不遂再幫她妙手回春,她也懶得更改自己的態度?
我歎了一口氣,說:“誰知道呢?你對我撒謊恐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嗬嗬,這一下你還真猜錯了。”張靜姝眯了眯眼,不知為何,聲音裏透出了幾分惱怒,“顧冉,我討厭你就是討厭你,但是,我可從來沒有對你撒謊過。我隻不過是有很多事情不告訴你而已。”
我很想說,隱瞞真相和撒謊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但是,張靜姝的意思我倒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大概是說,雖然她從來沒告訴過我自己事實上有多討厭我、多不屑我、又有多喜歡周騫喜歡到了發狂的地步,不過,她從來沒有故意在我麵前編造過什麼借口。
那麼,姑且就相信張靜姝那天是真的有事不能來、所以好運地逃過了一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