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盯著紙上的白紙黑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喬慕安說……他知道自己會死?!
那他為什麼還是參加了特案辦的行動?他早就已經被架空了權利,按理來說,這種大型事件他去不去根本就無關緊要,相反,特案辦的人恐怕巴不得喬慕安做個甩手掌櫃,好方便他們底下的人肆意妄為。
所以喬慕安事事親力親為,對他們來說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
我在原地呆坐了片刻,好不容易將情緒平靜下來,這才能夠繼續往下看。
隻見日記本上是這麼寫的:
“12月22日,淩晨。我知道,我今天會死。
剛才師父打了電話過來。自從八年前,我下了山,我和師父彼此之間也已經整整八年沒有聯係過了。所以我知道師父今天會給我打來電話,一定是無可奈何。
不相信,如果此刻你正在閱讀這些內容,那就說明我果然已經死了,也就說明我師父又一次說對了。
我的師父雖然目盲,但是,卻有著能夠看透天命的本事。隻不過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他輕易是不會為別人看命甚至改命的,畢竟就算隻是透露天命的內容,也足夠讓師父付出代價了。
我想,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我說我師父給我打電話來,本身就是一件大事了吧。”
這最後一篇日記格外的長、格外的細致,而且喬慕安書寫時的語氣也和前麵完全不同。
此刻我正閱讀著他的筆記,卻恍惚之間覺得他好像正坐在我身邊,對著我輕聲細語。
這一來,我心中原本就已經積壓起來的思念頓時變得更加濃重了起來。
我不得不強迫自己按捺住心神,這才得以繼續往下閱讀。
“果然如我所料,師父打電話來嚴詞厲色要我回山。他說今天是我的死劫,唯一的解除方法就是我立刻返回山門,並且從此之後再也不下山來。
但是顧小姐,我早就知道今天的行動應該是什麼了,但是我卻偏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
所以在我看來,正常死亡恐怕是必然的,如果我能夠在斌子誤入歧途的時候阻止他,那麼,就算一切仍舊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我至少可以說,我已經盡力了。
可是我沒有。我的優柔寡斷,讓我手中的特案辦在不知不覺之中麵目全非。所以我必須要自己來彌補自己的過失。
顧小姐,斌子是我的責任。但我知道,如果我放任他繼續進行這一次的任務,那麼到最後他一定會被你和沈如初兩個人聯手殺死。
你或許已經知道了,張斌在特案辦之中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但是,你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這其實是因為,張斌的身份非同小可。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將會繼承茅山祖師爺所有的修為。顧小姐,請想象一下,這樣的人走上歧路所造成的影響會是多麼可怕?”
我讀到這裏,卻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說我軟弱也好,自私也好,總之有一刹那我是真害怕喬慕安會說自己是為了我才義無反顧慷慨赴死的。
那樣的責任太大了,我的良心會受不住的。
幸好現在看來,強歡的日記之中雖然充滿了兒女情長,但最後讓他決定置之生死於度外的,卻是天下大義。
我忍不住歎息了一聲,然後接著往下讀。
“不管怎麼說,顧小姐,我知道,自己恐怕是死定了。說實話,我真覺得有些不甘心呢。畢竟我覺得自己的機會還是很大的,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說不定我真的能夠說動你到我的身邊來做事。到時候近水樓台先得月,誰知道日後的事情是什麼樣子的呢?”
喬慕安輕鬆的語氣看得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明知道自己都快死了,也真虧他還能這麼漫不經心的插科打諢。
我又翻了一頁,隻見喬慕安寫道:“所以我覺得反正我都快要死了,那不妨動用一次師門秘法,為顧小姐你窺得天機。
本來我也就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卻沒想到第一次使用師門秘法,我竟然真的成功了。
隻不過,我看到的,隻有一個倉促的片段。
在我所看到的片段之中,顧小姐,你一個人站在一地的屍首之中,背後是熊熊燃燒逐漸崩塌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