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的瞳孔一下子收緊了。
“居然……是你……”
他瞪著我，那視線恨不得將我的肉一塊塊剜下來。
在千機看來，自己赫然是陰溝裏翻船。
他躲過了沈如初的算計、打贏了陰陽雙麵，最後卻被我這個他眼中不值一提的螻蟻給擊殺。
當然，擊殺他的並不是我，而是我手中的裂魂妖刀。
“是不是很不甘心？”我對著千機露出笑容，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妖刀從他的體內拔出。
千機的身體被我直接洞穿。傷口沒有流血，隻有古怪的黑色能量在翻湧。那些黑色能量迅速吞噬著千機的身體。他原本飽滿的人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黑裙少女不依不饒，雙手成抓，整個人裹著屍氣，如同高溫隕石一般向我撞來。
但是她還沒能接近我，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轟中，慘叫一聲，重重砸在了護城結界上。
她的身體被砸得扭曲起來，顯然是連脊椎都扭斷了。然而，黑裙少女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撐著自己變形的身體，搖搖晃晃重又站了起來。
她臉上的白色麵具裂開了一條縫，然後，悄無聲息地從她的臉上掉落下來。
麵具掉落的一瞬間，黑裙少女迅速低下頭去，再抬頭的時候，五官就已經重新被遮住了。
同樣的白色麵具，同樣的血淋淋的眼球。但是，我卻的的確確瞥見了她麵具背後的真容。
居然是沈如一。
可是，怎麼會是沈如一？
沈如一是個活人，這一點，我能夠百分百確定。
而眼前這個少女，則是貨真價實的紫僵，沒有心跳、血液也不流動，身體裏充滿了屍氣。
或許能量還可以掩蓋，但是心髒和血流呢？如果那也是說停就可以停、說複蘇就可以複蘇的，那麼這世界上就不存在僵屍了：死而複生即可。
不過此時此刻，我卻沒有工夫去細想沈如一身上的蹊蹺。
我身體內的紅色圖騰忽然飛了出來，紅色的眼睛出現在千機背後，一白骨一血肉的手則一左一右地，將我和千機圈在了中間。
我的身體一下子就不能動了。
而千機則發出一聲慘叫，用盡最後的力氣詛咒著我：“顧冉，你不得好死——”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個淒厲的死字的餘音卻在空中久久不散去。
血紅的能量爬上了千機的身體，仿佛濃硫酸，一寸一寸腐蝕分解著他的血肉和能量。
這些能量卻並沒有流入我的體內。
恰恰相反，能量全部被圖騰中央的紅眼睛吞食進去。沒過多久，我麵前的紅色圖騰就已經被補全了。原本隻有在極限情況下才會出現的棱錐體此刻變得格外凝實，甚至我都能夠清楚地看到棱錐上方每一道花紋的光澤。
圖騰之中透出的力量讓我感到心驚膽戰。那股悠久浩大的意識不再是我身體當中無傷大雅的裝飾品。相反，這一次我清楚地感覺到紅色圖騰的中央有什麼東西在打量著我。
我頓時明白了自己的錯誤在哪裏。
我隻記得屍蠱神和獄主是敵對關係，卻忘了他們兩者原先就是一體同源的。
所以圖騰吞食了獄主的意誌，反而讓我身體裏屬於屍蠱神的那一股氣息變得更加強大了。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如果這一刻紅色圖騰對我發起攻擊，那麼我是絕對無力抵抗的。
被人打量著的感覺讓我覺得如芒刺在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紅色的圖騰漸漸縮小，然後主動回到了我的身體裏。
圖騰安安靜靜的躺在我的腦海之中，就連那一股龐大的意識也仿佛不見了蹤影。
它竟然主動決定回到我的身體裏？為什麼？
我可不會以為屍蠱神的意識會心甘情願地為我使用。這圖騰回到我的體內，恐怕比不回去還要讓人頭疼。
對了，沈如一呢？
我四下環顧，卻已經不見了那黑裙少女的蹤影。
千機的問題已經處理完畢，這裏的動靜那麼大，一會兒就會引來不必要的人。
我一振背後的屍氣翅膀，騰空而起，順便給沈如初打了一個電話。
“你好煩啊。”接電話的卻是沈如一。少女在電話那頭語氣怨毒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我說，你就不能不要來打擾我和哥哥嗎？”
然而，我卻在下方的街道中發現了因為受了傷而有些踉踉蹌蹌的黑裙少女。
怎麼可能？？
有兩個沈如一？
這一刻，我自動忽略了電話那頭沈如一各種囂張的謾罵，甚至懶得去想為什麼沈如初的電話會在她手裏。
直到沈如一的語氣忽然一變，溫溫柔柔地與我閑話起家常，然後，就聽到她說：“哥哥，冉冉姐給你打電話，好像是有急事要找你。”
電話交給了沈如初，下方的黑裙少女則拐了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