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和理想彼岸,在我的印象當中實在是八竿子打不上邊的兩個名詞。但是周騫那麼說,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對於真理之眼的扭曲邏輯,他當然比我更加了解。
不過我同時也很好奇他都做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換到了這些情報就是了。
周騫倒也不避諱,坦然說道:“冉冉你也不用這麼看著我,自古以來做間諜、尤其是做雙麵間諜的那個身上沒有罪孽?”
我反唇相譏:“你做間諜之前就有罪孽了,所以麻煩你別老往自己臉上貼金。”
周騫聽了我的話,苦笑一聲,臉上仍舊是那讓人惱火的無奈的表情,簡直像是舞台上的悲劇男主角。
我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他,隻是催促他快點說正事,畢竟沈諳還心急火燎地等著我過去與他碰頭呢。
周騫看出了我是真的沒有興趣與他友好地打哈哈,於是指著天空向我解釋這奇葩的理想彼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提醒我,真理之眼在人間招募的都是一些鬱鬱不得誌的人,說難聽一點,就是YY女神不成的**絲、眼高手低明明自己不如人還隻會責怪社會不公的盧瑟、自以為可以改變世界卻隻能做鍵盤俠的渣滓,以及一些良知泯滅是非不分的中二癌。
除此之外,當然也不乏真的是因為體製問題而無法一展宏圖、或是的的確確受到壓迫的有誌之士;以及一些陷入禁斷之戀中的少男少女。
和前一種人群比起來,後一種人群當然是更值得我同情的。但是,我始終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並無法通過互相傷害的手段來解決。
要是有誰告訴我將自己心愛的人開膛剖肚之後就能夠得到極樂,我分分鍾一巴掌呼上去。
不過真理之眼的確有著那可怕的催眠力量,所以仔細說來,他們之中許多的教眾恐怕還的的確確是受害者。
隻聽周騫說道:“其實真理之眼的教眾們所麵臨的難題總結起來隻有一句話,那就是現有的社會結構無法讓他們滿意。”
“讚同。”我漸漸好像捕捉到了什麼,“然後呢?因為現有的社會結構無法讓他們滿意,所以他們就想要找到一片未被開發的烏托邦,製定自己的規則?”
“難道人們不都是這麼想的麼?隻要自己製定規則,一切就都會迎刃而解了。”周騫的眼中透著高高在上的輕蔑,但是這一次,我卻多少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從他的層次來看,真理之眼的教眾們一定都不過是一群白費功夫的螻蟻而已吧。
不過,我倒是聽懂了他的思路是在往哪裏去:真理之眼的意思是,地獄是一片從未被開發過的處/女/地,隻要能夠前往地獄,那麼教眾們在現實之中無法達成的夢想自然都能夠達成了。
什麼財富和權利的許諾,原來都隻是障眼法。真理之眼的野心可大了,他們真正的目的竟然是將整個地獄都占為己有!這樣的計劃若放在幾百年前當然是天方夜譚,但是放在獄主實力大幅削減的現如今,卻未必不可能!
我倒抽一口冷氣,不得不佩服第一個決定將真理之眼獨立出來自立門戶的那個人:雖然他的行為從頭到尾都是邪惡的,但是這魄力、這眼界的確是讓人甘拜下風!
不過地獄是什麼地方啊?平行位麵啊!妖魔鬼怪大本營啊!那哪兒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
我冷笑一聲,問道:“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能夠前往地獄開辟新世界的名額應該很少吧?”
“當然少了。”周騫仍舊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幾句話就將八成以上的教眾的個人價值給否定了,“既然是要去建立新世界,那當然是能人居上。那些整天隻會瞎逼逼的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得到新生?”
我鄙視地說:“那你們還忽悠人家把自己最愛的人開膛破肚?人性呢?”
周騫露出一臉人性又不能吃的表情,終於揭開了真理之眼最深的秘密:“你以為,每一起和真理之眼有關的命案現場所留下的那個圖騰符號是幹嘛用的?”
我問道:“不是用來傳遞屍蠱神的氣息、選定容器用的麼?”
周騫輕笑一聲,寵溺的視線看得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但是,他說的話卻讓我茅塞頓開。隻聽他說:“要是真的有那麼多容器,屍蠱神分裂之後自身的力量還能剩下多少?畢竟他和獄主不一樣,沒有一整個世界作為自己的能量來源。所以冉冉,你這一次可猜錯了:屍蠱神原本就隻想擇優選擇一個容器,所以,犯罪現場的圖騰符號,並不是用來進行神降儀式的。那個符號唯一的作用,是采集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