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一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誌，隻是自顧自癲狂地笑著。她胸口的紅色眼珠不斷轉動，而且不時在她的血肉之中穿梭。我屢屢出招，卻屢屢落空，反倒是沈如一身上的氣息在不斷增強，就好像我與她進行的戰鬥反而幫助屍蠱神更好地將沈如一的身體融合了起來。
我不敢大意，道光飛舞著切斷滿地幻影般的黑色觸手。沈如一的移動速度很快，雙手則完全化作了堅硬的刀刃，彼此交叉劈砍，反複與我短兵相接。
我們兩人從天上鬥到地下，四周的空間全部潰散，幾乎將我們所在的位置完全與周圍隔絕開來。沈如一越戰鬥，身上可以與人類聯係在一起特征就越少。到後來，她完全變成了一團半液態的血肉，然後漸漸收縮融合，最終化作一顆黑球。
或者說，是一顆巨大的眼球。
球體慢慢轉過來的一瞬間，我的心中本能地傳來了預警。我豎起刀鞘擋在麵前，裂魂刀的白色反光幾乎填滿視野。
同一時間，黑色球體中間裂開一條縫，露出一顆血紅的眼球來。
我並沒有與之對視，隻是匆匆掃到一眼，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行駛中的高鐵迎麵撞上，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飛了出去，穿透重重空間裂縫，狠狠砸在了地上。
哢嚓一聲，符文形成的刀鞘竟然因為這一擊而完全碎裂開來。我渾身的骨頭都仿佛碎成了粉末。在跌落前一刻，我隻能用盡全力護住自己的腹部。
肚子裏的能量依舊安定溫暖，讓我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一時之間，隻覺得心髒都要因為恐懼而停跳了。
我眼前漂浮著的紅色眼球之中，密密麻麻的符文飛快地在眼白的位置劃過，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條條黑色的蟲，看得我整個頭皮都要炸了。
眼球的瞳孔有我整個人那麼高。此時此刻，分明我一伸手就可以將刀刺入它的內部，可是，我卻偏偏一動都動不了。
與這顆眼球對上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感到自己的人生毫無價值。
無窮無盡的自我厭惡一下子占據了我的理智：我誰都保護不了，隻不過是作為被選中的棋子才順順利利存活至今。我所創建的力量根本就是一個笑話，在真正的異類麵前，那些力量不值一提。
我的所有都被否定，人生的價值被剖析得不值一提。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腹部的小家夥不安地翻滾，但是在這一刻，我卻反而覺得更加難過了。
我啊……其實連自己的寶貝都沒辦法好好保護吧？不論是作為母親、作為戀人還是作為人類的同伴，說到底我都是不夠格的。
那麼弱小，還不如死了算了。
血紅的眼球不斷向我灌輸著消極的心念。我慢慢抬起手來，利爪漸漸向自己的胸口探去。
直到一道銳利的黑光貼著我的手心刺了過去，驚人的鋒芒讓我渾身一陣，手心在刺痛過後，裂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化骨黑梭在空中盤旋一圈後回到了主人那裏。沈如初伸出手來，一把將我圈進懷中，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
同時，隻聽噗嗤幾聲，化骨黑梭全部刺進了這顆眼球之中。
眼球內部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它並沒有因為化骨黑梭的攻擊而化作一灘黃水，但仍舊從破口處向外噴出了大量腥臭的血液。
那些血液一落地，立刻化作粘稠的黑影向我們撲了過來。
沈如初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些小家夥交給你處理，沒問題吧？”
我回過神來，因為沈如初的出現而一下子安下心來。
我對他咧嘴一笑：“當然。”
沈如初摸摸我的腦袋：“那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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