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庭幾乎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他僵硬地回過頭,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臂處。
她的手指纖長白皙,抓著他的西裝,像是一隻經不起風雨吹打的白色蝴蝶。
他的西裝也濕透了,濕冷的寒意傳遞到她的掌心。
她愣住了。
溫容庭冒雨去買藥,然後就一直守在這裏嗎?
怕她不願見他,所以他不敢敲門,隻能在門口等她。
在他熾熱的目光注視之下,宋燦隻覺得拽住他手臂的手心灼痛,她低垂眉眼,慢慢地鬆開手,聲音沉靜。
“留你避雨。”
隻有四個字,她對他也隻有這個四個字,天知道她是如何壓抑自己內心的仇恨的,留他避雨已經是最後的退步。
她其實也知道,如果她再狠心一點,他也不會冷著的,他開了車過來,不會淋雨的……但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剛才看見他倉皇的轉身,瞥見他眼底的忐忑和不安,她就這麼鬼使神差的開口了。
她想,也許是真的覺得暴雨太大了,所以才會留他。
她用這樣的借口和謊言來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確認。
溫容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語是真的,他不敢眨眼睛,就那樣灼灼的看著她,眼神仿佛要望入她的靈魂。
宋燦避開他的眼神,“還不進來?”
溫容庭不知作何反應,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感到如此得手足無措。
宋燦不再看他,拎著袋子就進去了。
溫容庭也慢慢地跟著走進來,順手帶上了門。
看見這間狹小逼仄的出租屋,他愣住了,宋燦以前再怎麼說都是宋家的大小及,什麼時候住過這樣破落的房間?
其實房間不破落,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然後就是她的房間,沒有所謂的客廳,她的床是個一米二的小床,牆壁上掛著她的畫作。
房間雖小,但是很整潔。
宋燦聽到這關門聲,也是一愣,到了這時候她才深刻的意識到,她和溫容庭是真正的兩人相處。
她突然間有些懊惱,為什麼要將他流下來呢?
她煩躁地搖搖頭,順手丟給他一件自己的浴袍,指了指洗手間。
“你全身都淋濕了,進去洗個熱水澡吧。”
宋燦說完,很想打自己一巴掌。
怎麼就這麼犯賤呢?
他是活該啊!
但是,看見他拘束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臉上還在不斷的淌水,她又覺得自己於心不忍。
他的嘴唇發青,盡管掩飾得極好,但宋燦看出來了他的手指在顫抖。
也是,現在雖然是盛夏,但是渾身濕漉漉的也不好受。
溫容庭看著她,捏緊了手中的浴袍,浴袍是她的,還帶著她身上特有的芬芳。
那是一種雨後青橘的香味,清冽,淺淺的。
宋燦索性不再理他,自己去廚房理燒水。
等溫容庭從衛生間裏出來,小桌子上放著一碗滾燙的薑湯。
他怔怔地看著,耳邊卻傳來宋燦的解釋:“我多做了一份,你喝吧。”
“謝謝。”溫容庭按耐住心中的悸動。
“你不用謝我,我隻是看雨下得這麼大,你也不需要多想。溫伯父從小就對我最好,我隻是不想你受傷,他擔心。他畢竟,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宋燦的解釋聽起來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