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萬千種複雜紛繁的心緒從心底一起湧起,快速而凶猛的衝向她的頭頂,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一陣頭暈目眩。
他看見了。
她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他一定看見了。
這一刻,她拚命地想要掙脫傅景年的手,想要和傅景年保持距離,但她的靈魂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身體虛弱到沒有一點力氣,她像個傀儡一樣,就這樣愣愣地看著顧之謙一點點的走近她。
她和他的目光隔著傅景年和沈夫人而碰撞在空氣裏,她看見他眼底閃爍的微光。
顧之謙同樣心緒不寧,視線掃過林唯一和傅景年交纏在一起的手,他的目光一頓,眸子失去了焦距,心髒在一瞬抽痛。
他覺得呼吸都很沉重。
原來這就是傅景年啊,之前他還沒有好好的看過,可是今天一看,他發現傅景年對林唯一是真的愛,那種深愛一個人的眼神,愛意是怎麼都藏不住的。
他可以放心地將林唯一交給傅景年。
他的丫頭終於可以幸福,他也可以終於放心心中大事。
可是為什麼?
心會這麼的難受?
他原來,竟是舍不得她的麼?
可他已經不配留在她身邊,一個殘廢,又怎麼有愛人的勇氣和資格呢?
他是注定要蛻變成魔的。
這一眼的對望,林唯一和顧之謙滿腹心事。
傅景年倒是未曾覺察這其中的風雲暗湧,傅家和沈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自然也會打招呼。
沈夫人含笑看來,“林小姐,傅少爺你們也來吊唁溫老爺的麼?”
林唯一莫名的妒忌,看見沈夫人臉上掛著那得體優雅的笑容,以及沈夫人可以這麼正大光明站在顧之謙的身後,她的心裏就說不出的妒忌。
是啊,她在妒忌,在憤恨,在難過。
曾經說過要生死相許的愛人,可最後相見,卻隻能看著彼此和另外一個人攜手同行。
她真的很妒忌。
傅景年握緊林唯一的手,也笑著回答:“是啊,我帶著我女朋友過來,沈夫人這麼巧?”
“誰答應做你女朋友了——”林唯一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的去看輪椅上的顧之謙,卻撞入他淺灰色的眼眸裏,她既心虛又害怕,又緊張,心情可謂複雜。
傅景年的臉色一變,很快恢複笑容:“我說錯了,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
這!
林唯一氣得掐他,傅景年倒是忍著,一聲不吭。
誰是他女朋友了?誰是他未婚妻了?這下好了,可不越描越黑了?
她就是不想要顧之謙難過,可傅景年像是故意的一樣,故意說些不該說的話。
沈夫人笑著搖頭,羨慕的說:“傅少爺和林小姐的感情真是好。”
“沈夫人見笑了,我未婚妻臉皮薄。”傅景年大言不慚的說。
林唯一又是緊張地看向顧之謙,卻發現他麵色平靜無波,仿佛在看一個不相幹的人,唇邊的弧度也是因為沈夫人的嬌笑而展現。
林唯一的眼神慢慢地黯淡,手指緊緊地揪著衣裳。
他不在意麼?
她既怕他在意,因為她而難過。可是看見他這麼淡然,她心底也覺得很難受,認為他一點都不在乎她了,那份愛徹底消失。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願意。
林唯一頻頻回望顧之謙,敏感的沈夫人已經發現其中的不對,不過她沒往深處想,隻是以為林唯一不認識顧之謙是誰,便好心地解釋:“看我這個人的記性,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顧之謙。我們將在一月一號舉行婚禮,屆時還請林小姐和傅少爺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