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失去了林唯一。
終於,遺失了自己最愛的女孩。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這樣的,可是現在再多的懊悔也換不回她。
顧之謙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的疲憊,這些年來的所有堅持,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盡數分崩離析。
他的一切崩塌了。
林唯一是他堅持下去的力量,是他生命裏的光亮。
可他舍棄了自己的光明,這是不是就證明,他這樣的人注定要永生沉在黑暗的地獄裏。
這是上蒼對他的懲罰。
沉寂的時光裏,顧之謙隻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他低眸看著麵前的音樂盒和藍色的領帶,眼膜都被狠狠地刺痛。
沉默間,混沌的腦海裏,往日那些關於林唯一的記憶紛紛如潮浪一般浮現在眼前。
他僵冷的手緩慢地移動到盒子上,手指緊緊地攥著紙箱的棱角,其實紙箱的棱角也不尖銳,甚至不堅硬。
但是此時此刻的顧之謙卻偏偏覺得手掌心疼得撕心裂肺,那棱角化作尖銳的刀鋒,將他的神經切斷。
他如一具失去靈魂的傀儡娃娃一樣,眸光裏盡是灰暗和空洞,眼睛裏的所有生機都被洶湧而至的黑暗在瞬間吞沒。
唯一……
他的唯一,思緒間,情緒洶湧而至,讓他的眼眶隱約有些發紅。
沉默的時光似一般蜿蜒的刀,深深地割開顧之謙和沈夫人的距離。
他坐在輪椅上,她蹲在地上。
而那封飄零的信,便是最狠毒不見血的一刀,將他們永遠的劃分在生死的彼岸。
世間有種感覺,哪怕肌膚相貼,可是兩顆心卻仍舊遺落在咫尺天涯。
還有一種感覺,哪怕生死相隔,哪怕距離遙遠,但兩顆心卻緊緊的互相依偎著。
那樣的親密,已經跨過任何的一切。
沈夫人忽而笑了,不顧他的阻攔,將信從地上撿起來。
“誰讓你碰的!”顧之謙的瞳孔猛地一縮,粗沙的聲音透著一股濃濃的壓迫性。
刹那間,他還未曾做些什麼,沈夫人卻已經嗅到淩厲的肅殺氣息。
“之謙,這不過是一封信而已。我並沒有想要如何,隻是幫你撿起來而已。你不必這樣防備著我,我知道你心裏另有她人,我永遠不會做出不自量力的事情。你能夠給我這一場盛大的婚禮,我已經很滿足了。所以我不會再奢求太多的,我知道你愛她,但你不能阻止我對你好。”沈夫人一向堅強。
哪怕沈老爺被人謀害致死,哪怕她孤兒寡母這麼多年,哪怕受盡所有人的欺壓和侮辱,她都可以雲淡風輕的忘記。
但是,就隻有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不需要做些什麼,明明也沒動她一根手指頭,但他銳利的眼神,低沉的語氣,已經讓她心驚膽顫。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錯得太離譜了?
聽了沈夫人說的這番話,顧之謙眸子裏一瀉而出的暴戾在慢慢地淡去。
他似一個迷失在廣袤無垠的沙漠裏的旅遊者,沈夫人的寥寥數語,在不經意間點醒他。
他深愛林唯一,可沈夫人將整個沈家都押在他身上。
他不能為林唯一動了分寸,他不能讓以前的一切部署都化為烏有。
他承擔不起那個後果。
“你覺得你委屈麼?”顧之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
背對著他的沈夫人,慢慢地回轉過身,她癡癡地笑了,將手裏的信遞給他。
“委屈?這世上隻有沒用的人才知道委屈。而我,不會。”沈夫人驀地有種想哭的感覺。